睒于鸿轩顿时如同雷击,脸上一片骇然,嘴唇也一阵发抖,“怎,怎么会是他?不是说是丹迴人吗?”
“原本我们一直以为是丹迴人,直到他出现的时候,我也一直以为他背后的主使是丹迴人。但是,范怡容却把一切都道破,幕后的主使,不是别人,就是他,睒于鸿凯!”
倪清羽的声音透着冰冷,还带着嘲弄,“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怀疑过他,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你和睒于鸿宇的噩耗传到京中,他整个人就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谋略过人,才学满腹,做事也是有条不紊,处理事情老练成熟,把皇上和众位朝臣的心都笼络住了。”
“他一开始就只是在蛰伏,他一步步铺路,就是要等这一天,把你和原太子都除掉,然后借机上位。一切都是他做的,千禧阁的事,也是他做的!他的野心很大,不仅仅是把皇位收入囊中,更妄图一统中原。”
“我不否认他的确是文武全才,才智过人,但是,现在本是太平盛世,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要打破这样的太平,再度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让天下百姓陷入涂炭,如此,于我看来便只是自私自利!为天下人所不齿!”
倪清羽连连叱骂,越说越激动,睒于鸿轩则是一直默默地听着,脸色已然是铁青了一片。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弟弟,一朝之间竟然成了他目前最大的敌手!竟然在背后给他捅了这么一刀!
他身在皇室,自然知道皇室之中亲情寡淡,兄弟之间,也多是利益之争,真正有兄弟之情的,也并无几人。
现在,睒于鸿凯当真是又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睒于鸿轩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我手下这么多弟兄折在了他们手里,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倪清羽眼神闪了闪,紧盯着睒于鸿轩,“我在最后之际,用簪子在他脖子上狠狠插了下去,或许,这个仇,为妻也已经报了。”
睒于鸿轩闻言,不觉一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倪清羽,倪清羽便把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说了一遍,“我只记得我最后被范怡容推下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倒了下去。但是我不曾亲眼见到他断气,彼时我的手受伤,也不曾有十足的力道,也不知道准头如何,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睒于鸿轩听到当时的凶险,不觉把倪清羽又多搂进了几分,在她的发间亲了亲,满是怜惜。
倪清羽紧紧抿着唇,“如果他像我一样,侥幸捡回一命,他就还是太子,朝中也是赵家一家独大,皇上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朝中的大小适宜也都移交到了他手里,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要翻盘,恐怕很难。”
睒于鸿轩语气阴沉,“就算再难也要做!此仇不报,非君子!”
倪清羽轻轻叹气,“若真的如此,他有朝一日发现我没死,定然也会知道他的身份暴露,此举定然更是不易,我们还需徐徐图之。”
睒于鸿轩的脸色阴沉,半晌都没有言语。
“若是他真的已经死了,这个仇虽然算是报了,但是朝中定然又会陷入无太子的局面,其他皇子资质平平,皇上又病重,恐赵家之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引得朝堂变动。”倪清羽缓缓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些事情她在这几个月的时候已经想得清楚明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贸然对睒于鸿凯动手,会不会过于莽撞,报了自己的仇,却让朝局陷入动荡。
睒于鸿轩沉思,沉沉开口,“你所做并无错,若是真的让他登上了皇位,那我大陈,只怕要陷入连连征战之中。若是他死了,朝堂也不一定就会混乱。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更为紧迫。”
倪清羽惊疑,“何事?”
“旭端等人一直都误以为黑衣人是丹迴人,你也说了他们已经潜入丹迴,伺机动手,如果他们现在已经动了手,黑衣人余党说不定就利用旭端之手挑起了两国的斗争,然后光明正大的发动战事。”
倪清羽也惊了一身冷汗,这个可能她之前也想过,她一直安慰自己,旭端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贸然行动的,可现在再次被睒于鸿轩提起,自己心里也陡然觉得没有底气。
“所以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要赶快离开这里,与旭端一行碰头,及时告诉他们真相。”睒于鸿轩沉吟之后又答道。
倪清羽神情微怔,“可现今的情形……骆夫人只怕是恨我入骨,不一定会轻易放我走。就算我们自己要走,你可知道出路?”
据妙音口中得知,这是一个扇形山谷,并没有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飞檐走壁,从岩石峭壁中攀爬而上。
可是,这里的峭壁这么陡峭,他们就算是会武功之人,石壁周遭并无可以借力之处,他们也是莫可奈何。
骆初兰曾说过要带倪清羽离开,那么,在某些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就一定有出路。
睒于鸿轩已经在这里待着两年多,倪清羽一脸期许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是很遗憾,睒于鸿轩摇了摇头,“我的确又刻意去寻过出路,但是,并没有找到。”
倪清羽闻言顿时垂头丧气起来,连他刻意去寻都寻不到,那便基本上没有什么指望了。
倪清羽颓丧地说:“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要出去,只能让骆夫人松口。”
依照她这几个月与妙音的相处,她不难判断,连妙音也不知道这里的出口,骆初兰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想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止她偷溜出去。由此可见,骆初兰是有多么不情愿自己的女儿与外界有接触。
一想到骆初兰,倪清羽便满是颓丧,她那么讨厌自己,定然是不会答应让他们两人一道离开的吧。可若是要把他们分开,倪清羽也是绝对不会答允。哪怕,她也对妙音感到怜惜,也不希望她受伤。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松口的原因。在这件事上,她一点也不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