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被一下被打得晕头转向。一些士兵中枪,一辆摩托被炸翻,车轮在空中旋转,护送的卡车被炸起火,士兵们迅速地跳下卡车,寻找有利地形隐蔽。
元刚一郎翻身下了摩托车,蹲在车斗边左右观察:“妈的,是八路军正规部队!哪里来的?八格牙鲁!”
火力越来越猛,日军有些混乱,伤亡在增加。
那个胖军官爬过来:“元刚少佐,等你的命令。”
元刚一郎:“是八路军主力,按第一预案组织还击,保护军需车!”
胖军官站起来,向士兵们喊道:“八路军!八路军!第一预案!第一预案!”
瞬间,日军士兵迅速跑动,远离六辆武器车,在队形两头形成对抗阵型,向八路军阵地还击。一个日军士兵双手撑着机枪架,机枪手猛扣扳机,子弹带快速运动。两个士兵装填迫击炮,炮弹呼啸而出。一时间,双方火力交汇,战斗异常激烈。
天亮了,曙光初照,八路军阵地上,日军迫击炮炮弹爆炸,欧德海扒拉身边的小余一下按在雪地里。炮弹炸后,欧德海甩掉满头雪和泥,镇静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看。
欧德海问道:“兄弟们,还有子弹吗?”
战士们七嘴八舌:”没有啦!”“还有五颗!”“打完啦!还有一颗手榴弹!”
欧德海:“扔啦!统统扔啦!”欧德海回头又看怀表。
欧德海:“五秒,四秒,三秒,二秒,停!号兵!”
司号员站立起来,“大打达,大打达,大大大大!”冲锋号昂扬嘹亮地响起,冲破晨雾。
欧德海站起身来,挥动盒子枪,大声喊着:“同志们,冲啊!”
战士们一跃而起,高呼“杀——”,像雪崩一样冲下山坡。
阵地另一侧,二营长挥手:“跟我来!冲啊!”眼看山下的日本鬼子就要淹没在这从天而降的雪崩中。
元刚一郎听见了八路军的号声和呐喊声,却没有了枪声,他眼睛一转:“哈哈,八路没有子弹啦!保护军需车!避免肉搏,第一预案!避免肉搏!”
日军继续还击,强大猛烈的火力压住了八路军的冲锋。冲在前面的八路军战士一个个倒下,少量冲进日军阵型的战士和日军展开了肉搏。
欧德海挥舞大刀,向一鬼子砍去,鬼子就地一滚躲过刀锋。一个鬼子举枪对欧德海瞄准,欧德海一甩大刀,大刀落在鬼子头上。
那个滚在地上的鬼子对欧德海射击,欧德海大吼一声,鬼子双手打个哆嗦,欧德海一甩盒子枪,鬼子中枪嚎叫一声卷缩在雪地里,双脚乱蹬。
孙侯仕用红缨枪挑开鬼子的刺刀,一枪扎进鬼子前胸,鲜血溅了他一脸。
一个八路军战士背后中了一枪,他转过身来,嘴里流着血,把三尺长的大刀用力一扔一道寒光飞去,大刀砍进了鬼子的脖子,鬼子顷刻倒地翻滚着,嚎叫着。
刀光飞舞,杀声震天,血红雪白,天昏地暗。
招架不住的日军又变换队形,拉开距离,枪炮齐发,又有不少的八路军战士倒下。
公路中间摆着一个日军士兵的尸体,他手里还握着一支三八大盖。余忠左右一看,把大刀别在后背,几个大步跃上前去,要缴下鬼子的步枪。
班长孙刚赶忙阻止:“小余儿,别.....”话未落地,一颗子弹呼啸着射进了余忠胸口。
欧德海正和一个鬼子厮打,猛力一摔,把鬼子骑在胯下,狠命用盒子枪把砸着鬼子的脑袋,听见孙刚的喊声,他抬头一看,看见余忠身上腾起一股血雾。
欧德海狂喊:“小余儿!”欧德海盒子枪一阵点射,几个鬼子倒在地上。
一营长和突击连战士悄悄运动到篷布车前,一营长看看不远处正在抵抗的日军,忍不住窃笑。
一营长向大家挥手:“快,上车,搬东西!”
战士们分散奔向六辆汽车,争先恐后往汽车后货箱上爬。
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只见篷布车的篷布突然掀起,两个鬼子,一挺花机关枪同时开火,子弹象雨点一样射出,爬车的突击连战士纷纷中弹倒下。
每辆车都一样,都有两个鬼子,一挺机枪,战士们立即向卡车两侧机枪射击死角跑去,卧下。
机枪扫来,隐蔽不及的一营长身中数枪,满身是血,只见他大吼一声,破石惊天,有如神助,腾空跳上车厢,抱住机枪,朝鬼子机枪手大腿一口咬下,鬼子大叫一声,一营长顺势一滚,和鬼子一起滚下了卡车。
另一个鬼子调过枪口,又一排子弹射向一营长,一营长用最后的力气喊着“撤!撤......”
远处的欧德海看到眼前一幕幕,双眼喷火,张口结舌。
欧德海眉毛绞在一起,绝望地喊道:“撤退!撤退!手榴弹掩护!”
战士们甩出仅剩下的手榴弹,爆炸声声,烟雾滚滚,日军的火力暂时被压了下去。
战士们扶起受伤的战友,背着战友的遗体,在手榴弹爆炸的烟雾掩护下,向着山坡密林快速撤退。
看着八路军的败退,元刚一郎发出得意的冷笑。
那个精壮的日军军官意气风发:“追击,八路的追击!”
元刚一郎拉下军官高举的手臂:“别追了。”
军官:“为什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元刚一郎:“穷寇勿追,前方还等着我们的补给。物资安全、准时送达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传我的命令,带上伤亡士兵,开路!”
在森林里跑了一里多地,确认后面没有了追兵,欧阳海下令休息。战士们一个个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有的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口里,有的战士擦着枪,有的战士发着呆,大家都很沮丧,卫生员开始给伤员检查、包扎伤口。队伍里无人说话,大家一言不发。
欧德海坐在一块石头上,右手用力地搓揉着太阳穴,森林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半饷,欧德海从孙刚手中抱过余忠的遗体,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掰开小余紧紧握抢的双手,愤愤地说:“都是这枪给害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憋在大家肚子里的话倾情而出,二连长说了句横话:“要不是想要那几车武器,一颗手榴弹给它甩过去,这一仗我们也打赢了。”
二营长:“我们再多一半的枪支弹药,再能多打五分钟,跑的就是鬼子啦!”
孙刚:“这****的小日本就是欺负我们枪少弹少!”
孙侯仕把手中的红缨枪一折两断,往地上一扔:“窝囊!这兵当得窝囊!”
欧德海咆哮着大叫:“都******给我闭嘴!”
晋东南王家峪村,周围崇山峻岭,沟壑深幽,八路军总部就设在这里。早晨的太阳给村子带来一些暖意,村中道路上的积雪被踩成了褐黄色冰棱路,路上来来往往着穿着大棉袄或反羊皮背心的老乡和一身灰色棉军装的八路军官兵。
村东头一个小院子传来严厉的话语声,一个老乡驻脚想听听,被院子门口的卫兵赶走了。院西一间生着炉子的房子里,欧德海扬头挺腰听着首长的训斥。
首长一手叉在腰上,一手在前面劈来劈去,又用手指着欧德海的额头:“欧德海啊欧德海,你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营长、几十个战士换来一条三八大盖!不管你以前打了多少胜仗,就这一仗,我就可以把你毙了!”
欧德海听着首长的训斥,眼角里泪花闪烁。
首长:“你看你这个熊样!打个败仗,三天不吃饭不睡觉,瘦得像根竹杆!”
欧德海突然嚎啕大哭,蹲在地上:“首长,我,我对不起牺牲的同志们,毙了我吧!我下去陪他们!”
首长:“你,你……。欧德海,你给我站起来!毙了你你倒痛快了,没那么痛快!”
欧德海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首长,请给我任务,我要再打不了胜仗,提着脑袋来见你!”
首长走到窗前,背对着欧德海:“谁稀罕你那个脑袋,胡子巴叉的。”
这时,门外有个女声喊道:“报告!”
首长转过身来:“进来!”
一个女护士扶着一个八路军干部走了进来,女护士戴了一顶不合身的大棉帽,黑黑的短发映衬着红扑扑的脸蛋。八路军干部四十来岁,瘦高个,络腮胡,头上缠着绷带,右手吊在胸前,也是缠着绷带,他习惯地要用右手敬礼,可根本抬不起来,慌忙把左手举起来。
首长:“免了免了,梁旅长,你这个常胜将军也挂花了?”
梁旅长左手往下一摆:“嗨!老子只要还有一颗子弹,就该那鬼子上西天了!”
首长:“嗨,嗨,还是子弹不够!”
梁旅长用左手想打开挎在身上的皮包,可怎么也打不开,小护士帮他打开皮包,拿出一搭纸来,放在了梁旅长的左手。梁旅长:“首长,这是我们旅的战斗总结报告。”
首长接过报告:“好吧,我们好好看看。欧团长,你的总结呢?”
欧德海:“在这儿。”欧德海忙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首长。
首长:“欧德海,就这么一张纸,你想糊弄我啊?”欧德海:“首,首长,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首长嗔怒盯了欧德海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呀,你写的什么?‘枪少弹药少,打不赢就跑。’你呀你呀,跟我快十年了,就这么点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