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我们家小姐真的休息了。”门外突然响起采灵的声音，听出她在不满的阻挡着人。
前脚刚说走了陈夫人，陈大人后脚就来。
一想到陈夫人诋毁她家小姐的闺阁名声，采灵脸皮更加不好，死死挡着。
“采灵姑娘，本官是真有事情找你们家小姐谈的。”男子声音温和，对于一个婢女如此大胆的阻挡他，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
“陈大人，我家小姐真休息，你请回吧……”
给他见小姐，盛京的流言蜚语又止不住了，他陈大人不要名声，她家小姐还要名声。
吱呀厢房门扉开了。
“采灵。”秦木兹披着一件披风打开了门，空洞无神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人，打断了采灵。
“小姐。”采灵见秦木兹出来了，挪了挪嘴。“小姐，采灵吵到你了吗？”
“嗯。去泡一壶茶到亭子里。”秦木兹微微失笑，淡淡应道，然后对着陈大人的方向。“陈大人，到亭子里一坐。”
陈天赐看着眼前女子，净颜婉容，淡然如清梅。双目虽然看不见，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明镜如雪。
“好的，秦姑娘。”
陈天赐走前一步，伸手想撑扶着她。
秦木兹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他的手，微微一笑。“木兹能走。”
竹杖敲地，一步一步的向小院亭子方向走去，与常人无疑。
陈天赐收回落空的手，看着倩倩背影，眸里闪过莫名的深意。
采灵泡来了茶，秦木兹便让她退下。“陈大人，如此深夜还来找小女子，也不怪乎陈夫人天天来小酒馆糟蹋百日醉。”
“让秦姑娘见笑了，内人善妒，如此打扰姑娘，还请见谅。”陈天赐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水，茶香沁心。
“谈不上打扰，只是可惜了我家小馆的百日醉。”
秋月清冷，秋夜有小小的凉意。秦木兹把茶杯握住，暖暖手，月色清辉，照在她的容颜显得魅惑。
“不过，陈大人若想用此方式试探木兹，木兹倒要认真考虑和陈大人是否能够长久合作的事宜。”
“呵呵。”陈天赐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秦姑娘心如明镜，陈某佩服佩服。”
陈夫人如此频繁的前来小酒馆找事，陈大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要不就是懒得理会罢了，要不就是在试探某个目的。秦木兹自然懂得，堂堂户部侍郎陈大夫人天天上一家小酒馆闹事，不管外人的想法，也有损户部侍郎的官誉。
要是给御史大夫抓住这一点，上奏陛下。一条家宅不宁，何以为君分忧就够他仕途没落了。只是陈大人任其所为，同样的揣摩人心，秦木兹岂会不知其意呢。
“陈大人这是在为难小女子。”
“秦姑娘，陈某知道你冰雪聪明，心思玲珑，这件事于你还是可以办到的。不然当初姑娘也不会主动找上陈某。”
半年前，秦木兹托人书信一封，邀他酒馆一见。当时拄着竹杖出现在他眼前，他嗤笑一个盲眼女子也敢妄想天开的提出和他合作，可是与这个盲眼女子谈话一言两语中，竟被折服了。
她不仅对当今朝中局面和天下形势十分了解，而且也给他分析了帝位争夺，每一位殿下拥有着哪些势力，哪个殿下在韬光养晦，头头是道的言语，听的他心惊肉跳。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名女子居然知道他明上保持皇嫡中立，暗里和九殿下合作。要知道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九殿下知晓。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女子虽然不能目视，但是心思玲珑，灵敏细腻，一语戬破帝位争夺，天下局势。
同时，也让他抹了把冷汗，暗暗惊喜。
此女子必是宏才大略的奇才，九殿下如果有她，如虎添翼了。
“呵，这么说，小女子倒为自己当时的举止付出点代价了？陈大人，你也知道小女子是双目失明之人，如何取得她的信任？她又怎么会相信一个残缺之人呢？”
“陈某相信姑娘能够办到。”没人知道三个月前那一场烽火主意是出自眼前人。
锋芒初露，玲珑手段，将一直盘踞他们南晋边境的匈奴一举击溃，堪称绝美。没人知晓是眼前女子献的计谋，功劳当记给陈大人献计有功，也让陈大人一下子成为朝中红人。
陈大人常常心里暗叹。
这女子如不能为友，必要除去。
秦木兹抿一口茶，绿茶是她的最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陈大人，你以我为盾，盛你之名，希望你能遵守答应我的事情。”
他要成为南晋丞相，她要南晋朝中信息。
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这个姑娘放心，陈某一定不忘此事。”
秦木兹敛了敛眸，抚着杯缘花纹。
“嗯，那小女子麻烦陈大人管好自家内人，陈夫人也当是明事里之人，今日木兹稍稍提点了，不过木兹不希望有下次。”
她家小馆卖酒，可不是卖给糟蹋酒的客人。而她的底线也仅此一次，这是对陈大人的警告。
“陈某多谢姑娘对内人的包容。”陈天赐明白。一杯茶仰头喝完，站起，“陈某就先走了。”
秦木兹把茶杯放下，侧脸看着前方，前方是一棵梅树，此时正值秋季，光秃秃着枝桠。
“世间的人，都不过是良禽折木而栖。”
陈天赐转身离开，身后响起她的微叹，皱了皱眉，忍住回头询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步离开。
良禽折木而栖，她，永远都不会是好的良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