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单翎找喻鸣丰要走那本笔记本时,他就知道,她这次是铁了心要打赢官司的。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输了,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喻鸣丰斟酌了好几天,准备把针对喻氏集团的釜底抽薪计划提前。他联络上在米国的合伙人,把方案发了过去,嘱咐他们务必在近几日就开始有所动作,又给新加坡的韩欣蕊打了个电话,问她愿不愿意配合她完成一次收购案。
韩欣蕊十分诧异,“你要对付喻氏,那不是拿枪口对准你自己家吗?”
喻鸣丰没时间给她解释太多,只道:“你只要知道我的目的是喻氏破产就够了,一句话,帮不帮忙?”
韩欣蕊冷笑:“上次你那么嫌弃和我合作,现在倒是记得我了?我可不会白帮,你先说说报酬如何,我如果觉得满意,那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喻鸣丰略一思量,道:“我给你一条植物面膜的生产线,欧美进口的。”
韩欣蕊心说这倒是不亏,爽快答应了,“行,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先说好,时间要短,我可不玩长期的拉锯战。”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不利落了。”喻鸣丰承诺过几天就给她订立合同,便挂了线,又找律师过来,问他收集的喻氏集团违法的证据已经有多少了。
律师告诉他,目前的证据足够状告喻失集团在行业内实施不正当竞争以及恶性垄断,很多商家和小企业都愿意出面作证,而且还提供了不少证据和证词,甚至有喻失集团派小混混和对他们实施武力威胁的视频资料。
喻鸣丰点点头,“那就开始吧,现在就用这些起诉喻氏。如果喻开成不亲自对公众道歉,我们就告到底。”
很快,喻氏就收到了法律的传票。喻开成作为法人代表,就是直接的被告人,不得不出庭。而喻鸣丰则没有露面,让律师全权代理。
喻开成气的坐在椅子上发抖,心脏跳的飞快。他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么憎恨过当初留下这个孩子,如果当年放了他和琳琅走,是不是就没有如今的父子相残。喻氏被告,他当然不可能不反击。律师团告诉他,垄断案是不好打的,有些证据太确凿了,但只要喻氏认错态度好,愿意交出大笔罚款给政府,说不定情况会好些。
喻开成让总经理计算资产,看能拿出多少钱把这个案子摆平。总经理盘算了一下,道:“五千万太少了,至少也得一个亿吧。”
他登时气的摔了拐杖,“孽子!居然让我白白送一亿给政府!”
严叔却是拖着病痛回到了老宅,劝说他示弱,“老爷,现在这种局势,我们是不占优势的。从前年市政府换届开始,您不觉得整个的风向都变了吗?我们虽然有钱,但却在关键的部门里没有人脉。这两年,上头打击贪污受贿,抓的特别严,我们有钱也没法送出去了,过去和我们来往的人也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少爷才会抓到您的把柄。但我觉得他不是真的想要打垮喻氏,而是想让您在他面前服软罢了。只要您服软,他就会罢手了!”
喻开成听了更加怒不可遏,“我为什么要对这个孽子服软?他凭什么这么做?我是他的老子!他是不是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严叔苦心孤诣,只为了让喻开成的晚年不要过于凄凉,他长叹了口气,道:“老爷,即便是你我不愿意承认,我们确实已经老了。有些事不再适合我们去做了,喻氏存在很多问题,少爷都跟我讲过,但他不愿意和您说,是因为他觉得您肯定不会听进去的。但是老爷,现在再争这些胜负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有几天好日子可活?您真的希望临到最后,鸣丰还在怨恨您吗?”
喻开成寒着脸,如历经风雨而逐渐凋零的大树般倔强地矗立在原地。
严叔看他总算有所松动了,再接再厉道:“老爷,少爷的脾气多像您当年啊。倔强而偏执,他认定您错了,您不认错他就会一直在后面追着喊着,甚至逼着让您认错。这种劲头就像草原上的狼崽子,为了追捕一个猎物,可以跑很远的路,哪怕是饿了,受伤了,不扑倒猎物,就是不会罢休。”
喻开成冷哼,“你这是让我屈服于孽子,我不干!”
“不是屈服,只是暂时服软。”严叔知道一次两次很难真正说服他,但只要肯走出第一步,后面就应该不会太难。
喻开成沉下脸色,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放弃了那孩子的抚养权,他就会马上罢手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严叔肯定道,“到时候我亲自去见他。”
喻开成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转身道:“你先回家休息吧,让我再想想。”
严叔终于长出一口气,总算有了一点进展。
喻鸣丰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在和单翎吃饭,压低了声音走到书房才道:“他真的会仔细考虑?”
严叔道:“是的,老爷如果真的听从我的劝说,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还麻烦少爷放喻氏一码。”
“好吧严叔,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我们真的得到了抚养权,我可以暂停这次的行动。但是在还没有看到他放弃抚养权的文件之前,我是不会松口的。”喻鸣丰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成效不放手。
严叔只好说:“当然。”
他走出去,见单翎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勾起嘴角道:“你看我做什么?是严叔打来的电话,问我能不能放过喻氏。”
“那你怎么说?”单翎问。
“除非喻开成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否则我会继续。”喻鸣丰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正在和老子打对台的人不是他。
单翎登时惊讶地蹦起来,“你说真的?!那,喻开成会放弃抚养权吗?他,他难道会怕你吗?”
“他不是怕我,是怕现在的局势。本来我没打算现在动手的,但是上头的风向发生了变化,一切就都不同了。”喻鸣丰拍拍她的脸颊,微笑:“不用担心,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够了。”
“嗯!”单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真的是打从心底的开心。
喻鸣丰转过身却依然脸色阴沉,傲慢自负了一辈子的喻开成当真会对他服软?怎么可能。
他继续对喻氏展开攻击计划,包括提出更多的恶性垄断证据,以及喻氏勾结当地黑势力,控制海鲜市场和夜市商铺的资料。
喻开成看到这种情形,刚涌起的一点动摇顷刻被淹没。他不是没有人脉的,尽管其中的很多关系不能用了,但他手里也有不少人的把柄,贪污受贿这算是轻的,还有******,养小三,和海外投资商勾结出售投标名额的事情。
这些肮脏的勾当他过去不屑于拿来利用,但如今,这是喻鸣丰逼他的。
眼见着父子俩势同水火,严叔急的上火,严方氏再次把他带回了家。而这一次修养,就修养了一个多月。
单翎也并不愿意见到这场商战持续下去。
“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喻开成就得意不起来了。”喻鸣丰安抚她,揉了下她的脖颈,“乖,去给我做饭。”
单翎见他胸有成竹,没有再问。付律师看过笔记本,说其中有不少文字描述了当年喻开成对待喻鸣丰的“不妥当”行为,给儿童教育专家看过,都表示这样的父亲是不合格的,且有暴力倾向。
单翎心里盘算着,就算喻开成不愿意主动放弃抚养权,这个案子还是可以继续打下去的。
“你想什么呢,蛋液都要溢出来了?”喻鸣丰走进来,皱眉道。
“哦!刚才走神了,没事。对了,乔路说APP的雏形已经出来了,你明天看吗?”她岔开话题。
喻鸣丰想了一会,“好吧,我明天去你们那儿。如果顺路,我带你去看看喻楷丰,我问过严叔,他还在医院呢。”
“怎么还没出院吗?”单翎心疼这孩子,立刻点头说:“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喻鸣丰笑着走到灶台前捋袖子,“看你心神不宁的,今天我来炒菜吧。前两天你炒的菜都糊了,心不在焉的。”
单翎挠挠下巴,“我是……心事重了点。”
“担心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呢?”喻鸣丰指了指身后,“帮我系好围裙。”
单翎绕过去,伸手在他身后系上一个蝴蝶结,心情瞬时明朗了很多。“是啊,我不需要担心的,有你在,我怕什么?”
说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而喻鸣丰如果不相帮,看起来才更像是正常的。毕竟喻开成是他的亲生父亲,能为逼迫他放弃抚养权,做到这种地步,不是为了她又是能为了谁?
“这样就对了,以后不要再露出刚才那种表情。”喻鸣丰勾起她的下巴,认真道:“永远记住,你——单翎,是我喻鸣丰的女人。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你达成,哪怕它并不简单。你不需要忧虑,不需要迟疑,因为有我在,想要做的就只管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