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斯斋自认为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撕X美学”这个概念。
此时庄斯斋斜靠在吕芒的卧房门口,房内衣裙翻飞,吕芒正在用其毕生绝学给白可人从头到脚地脱胎换骨,同时嘴上还在不停地传授着她的撕X美学。
“撕,是必须要撕的,但是关键问题在于怎么才能撕得漂亮。完全没有战略战术的撕,那不叫撕X,充其量只能叫做狗咬狗。”
庄斯斋挑了挑眉毛,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飞奔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了笔记本,靠在房门口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受教的表情,“那你说,怎么才能撕得漂亮?”
吕芒正在给白可人卷头发,头也不抬道:“你不是学过剑道吗?我问你,剑道攻击时的核心秘诀是什么?”
“尽快攻击到敌人要害。”
“就是这个!”吕芒终于打理好了白可人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她拢着白可人的头发,对于镜子里面若桃花的白可人非常满意,神秘一笑道:“撕X的核心秘诀和剑道一样,就在于一招制敌。”
庄斯斋飞快地将吕芒的精神指导记在了笔记本上,但是作为当事人的白可人,此时却仍旧是一脸迷茫的表情,她怯怯地对着吕芒问道:“吕芒,你说,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了,我到底还要不要去……去撕啊?”
“当然要!”吕芒重重地一拍白可人的肩膀道:“这无关胜负,关乎尊严!”
其实白可人对于吕芒的撕X技术毫不担忧。
以吕芒的年纪能够爬到今日的工作岗位,手撕同事早就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她的大女王性格,总之,自从这四个女孩儿开始在1013号合租开始,白可人已经不止一次近距离观赏过吕芒酣畅淋漓地血战劈腿男。
可是白可人还是停在她的那个疑问上绕不出来。
如果黄文锋真的不爱自己了……或者如吕芒所说,从开始就没爱过,那么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手撕他吗?真的需要自己亲手撕破那一层层遮羞布,将残忍到血肉模糊的真相展露在自己面前?
白可人知道,自己和黄文锋之间的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但她没有吕芒那样的勇气,摔得撕心裂肺还能爬起来甩甩头发继续往前走,她想停下来,躲在鸭绒棉被里继续做自己柔软的梦,将自己包裹在谎言的外壳中。
对,还不如坚信黄文锋得了癌症。
只可惜等白可人明确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和吕芒、苏小茶以及庄斯斋坐在了咖啡厅的角落里,在她左前方两点钟方向,黄文锋那张英俊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他的一颦一笑,温柔的眼神,全都让白可人熟悉到如同昨日再现,只是,对面的人不是自己。
“简直是太过分了,”苏小茶柔柔弱弱的声音之中透着咬牙切齿,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遍重复这句话,“他这么做,难道就一点儿都没考虑过我们可人的感受?”
吕芒白了苏小茶一眼道:“这里没有男人,你可以暂时忽略你的绿茶婊属性,说正经的,时间不多,你们觉得是文撕还是武撕?”
身为职业网络作者,庄斯斋时刻保持着她二十四小时不停搜集素材的习惯,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文”、“武”两个字,一边推了推眼镜,抬起头来望着吕芒道:“文撕怎么撕?武撕怎么撕?”
吕芒将脸颊旁边的碎发扫到了肩后,用睥睨终生的高傲眼神儿扫了黄文锋一眼,冷笑一声道:“文嘛,就是撕得有礼有节、有理有据;武嘛,那就是纯粹泄恨,别管有理没理,先撕他个皮开肉绽再说。”
不管是文还是武,只要提到“撕”这个字,都足以让白可人浑身一个激灵,倒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比白可人清醒、理性、甚至在撕X这个关头展现出了女人的最高智慧。
苏小茶显得略有担忧,柔声道:“还是文吧,不管怎么说,可人以前和他也……”
“No,”庄斯斋竖起一根指头打断了苏小茶的话,她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黄文锋道:“凭我对他的分析,这种满嘴跑航天飞机的男人最会诡辩,跟他文撕只是浪费时间,而且最后也会转成武撕。”
“所以,”吕芒活动活动手指,眼看着坐在黄文锋对面的女人起身向洗手间去了,吕芒勾起了一抹冷笑,缓缓起身道:“那就不如直接了当!”
吕芒来到黄文锋身后的时候,黄文锋正在修改电话号码存储姓名,在“6号”的后面加了两个字,“搞定”。
“哟,”吕芒一只手搭在黄文锋的肩膀上,瞥了眼手机屏幕道:“那,5号是不是白可人啊?”
黄文锋的手一抖,手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滑落在地上,脆弱的屏幕摔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手机屏幕中映射出来的黄文锋的那张脸惊恐到有些扭曲,他转过头来,正迎上了吕芒妆容精致的脸,以及她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是……”不等黄文锋表达完疑问,他已经在满脸惋惜的苏小茶和一脸面瘫的庄斯斋身后看到了白可人。
黄文锋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今天的白可人和往常不一样,一改她那好像中学生一样的乖巧装扮,穿上吊带短裙高跟鞋,再配上那一头微卷的长发,眉眼、发梢乃至指尖都在若有似无地透露出一丝妩媚。
身为单纯的视觉动物,黄文锋竟然忘了自己正在被几个女人围攻,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白可人的造型上。
对,今天的白可人的确让黄文锋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但是同时也让黄文锋嗅到了另外一种气息——这么精心打扮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至少白可人是为了自己而精心装扮,这在无形之中让黄文锋感到得意。
如果说黄文锋和白可人眼下正在两军对垒的话,此时的黄文锋觉得自己的队伍又多了几分雄壮激昂的士气。
男人好斗的天性,从远古时代与野兽博弈开始,便被烙印在了基因里,然而在文明时代,当男人的野性无处释放时,只能选择通过其他渠道进行排解,譬如运动,譬如竞技比赛,又譬如,和女人之间不动声色的刀光剑影。
这是黄文锋的享受,每一个“搞定”二字与他而言都像是一块奖牌。
黄文锋想笑,尤其是他看出白可人双眼之中扭杂在一起的担忧、惶恐甚至还有一点点内疚之后,他抿着嘴,令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柔而宽厚,柔声对着白可人道:“可人,好久不见。”
黄文锋一边说着,一边向白可人伸出手,在黄文锋看来,自己这样的动作简直自带光环,只需要再补上一句“我没关系的,不要担心我”之类活脱脱好像韩剧一样自带柔光滤镜的台词。
然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横空抽过来,顷刻破坏了黄文锋精心营造的造型,吕芒一把甩开了黄文锋的手后,一只手抱臂,冷眼望着黄文锋道:“少来这套,你以为你是演韩剧呢?还癌症?你怎么不说你车祸当场毁容了?”
黄文锋保持笑容的嘴角抽了一下,本能告诉他这个吕芒自带超高武力值,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黄文锋计算着女伴从洗手间返回的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绕过吕芒等人,温柔得有点儿哀怨的眼神直接投向了白可人。
“可人,有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和你解释的。”
黄文锋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桌上的钱包,手腕却被吕芒给擒住了,只见吕芒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黄文锋手上的钱包。
“哟,得癌的人还有心情换新款钱包呢?你怎么不拿这钱赶紧化疗去啊?”
吕芒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好似一套组合拳,让黄文锋有点儿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一直盯着门口的苏小茶瞥见了“6号”的身影正走进玻璃门,立马找准时机,哀怨地对着黄文锋道:“对啊,黄文锋,你不是都准备和我们可人结婚了吗?不是连婚床都看好了吗?而且你妈妈不是也那么喜欢可人,说是她最看好的儿媳妇……”
果然,正如苏小茶的预期,这些话全部被“6号”听得一字不落,此时再看“6号”,一脸的温柔甜美已是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刚从停尸房冷冻箱里爬出来的黑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