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其他人?”车夫一听怒了,但一想到那上面住的是宫洵,是他家主子要求医的对象,顿时又敛去几分不悦,“宫少主给了你多少银子,我们给你付双倍便是,你尽快去给我们安排几间房,准备酒菜,顺便把我这马拉去喂喂!”
“这……”掌柜的面露为难,“我得上去和客人商量商量。”
“去吧!”夏侯玉枫点点头,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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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久自被宫洵抱着回来后打了几个大喷嚏鼻涕直流,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宫洵亲自写了药方吩咐陈岩去附近的药铺抓药,她勉强支起身子扫了一眼那上面的药材,虚弱地摆摆手,“不必了,不过是淋雨感冒而已,我睡一觉就好了。”
宫洵这种永远缺钱用的尊贵少主亲自开的药方她可万万再受用不起了,上次在翠屏被蛇吓晕亦是受了风寒,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叫他连精神损失费都给算计了去。不管怎么说,她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到方家,总不能因这越欠越多的银子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那她辛苦穿越一场,岂不是还没置办豪宅,还没养几个小白脸就被他这么毁了?
思及此,她在宫洵挑着的眉梢下郑重咬牙颔首,“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你病死了,我那么多银子找谁要去?”
“有本事跟我到地府去取!”
“来回的路费你也给算上吗?”
“……”
陈岩提着药包回来时正巧碰见这二人在斗嘴,他竖在门口愣了愣,战火停了才轻声进来,“少主,夏侯……”
“嗯?”宫洵突然古怪地睨了他一眼。
陈岩立即改口道:“楼下那人让掌柜的来找我说想请我们让出几间客房。”
“他不是自诩要出双倍银两吗?你去告诉他,茅房两三间,银两折半,让他直接把银两交给掌柜的替我们付了包场费便是。”
“……”
陈岩抽了抽嘴角。
方初久却是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宫洵,你们漓幽谷是不是不发月钱,看你堂堂一个少主都落魄得每日讹人家银子了。”
“本少主向来只讹欠我债之人。”
“那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讹我的钱?我何时欠过你债?”方初久不解,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奇怪。
见他不答,她又转移了话题,“刚才马车里的是什么人?”
宫洵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有力气说话,看来病完全好了,也不用服药了。”
方初久“嗤”一声别过头,“谁稀罕?我本来就没打算服你的药,再说了,万一你下毒,那我不是死得憋屈?”
宫洵投给她一个“杀你犹如捏死蚂蚁”的眼神后,趁她偏头不备之际,快速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并嘱咐陈岩严加看护后负手走下楼。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宫洵踩着掌柜的打扫后格外干净的板砖缓步走至距离夏侯玉枫三尺处,扬眉,弯唇。
“几年不见,世子爷更加容光焕发了。”
夏侯玉枫闻言又咳了两声,长舒一口气,“宫少主见笑,玉枫近两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好。”
“哦?什么样的病竟能将堂堂成王府的世子折磨得这般能放下身段了?”
夏侯玉枫面色暗了暗,“少时贪图玩耍不小心留下的旧疾而已。”似是预料到宫洵接下来的话,他又道:“玉枫斗胆问一句,方才那位女子可是尊夫人?”
“她如今受到惊吓,卧病在床,世子爷莫不是此刻要遣人将她押送回京?”宫洵不答反问。
“自然不是。”夏侯玉枫努力维持着面上笑意,“玉枫只是觉得她与我一位故人极像,想亲自拜访一下而已,既是宫少主的夫人,如此尊贵之躯,玉枫只怕是无缘得见了。”
“那倒是!”宫洵顺着他的话道:“本少主的夫人哪能是寻常人相见便能见的?世子爷若有心思研究我夫人,倒不如好好操心一下晚上宿在哪儿。”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夏侯玉枫片刻之前还温和的神色瞬间如覆薄霜。
“世子爷,咱们这店住是不住?”
车夫连番吃了闭门羹后上前来请教。
“走!” 夏侯玉枫阴沉着声音,“连夜启程回京!”
车夫一愣,“可是您还没请宫少主看过诊,况且这两日是阴雨天,若是此时赶路万一遇上山洪可就遭了!”
“废物!”夏侯玉枫一脚踢翻车夫,“缺了宫洵,本世子照样可以活得长久!”
一日之内,连遭夏侯玉枫谴责,车夫也学了几分乖,连连点头称是,忙去将马车牵过来。
入夜,方初久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勉强支起身子瞥了一眼窗外,阴雨天后的夜空无星无月,山里鹧鸪声不断。
她想起最后的记忆是和宫洵斗嘴,那之后呢?她何时睡过去的?掀开被褥,她胡乱披上衣服便往外面跑,宫洵的房门并未关,里面点了安神香,她踱步走进去,见他侧卧于软榻上,浅浅而眠,像是睡得极不安稳,眉心微蹙。
原本到嘴边准备询问他二妞情况的话语悄然咽了下去,私心里,她不忍打扰这样一幅画面,今日为帮她脱困,他也淋了雨,想来定是疲惫之极吧?
想了片刻,她转身准备退出房门,忽听得后面宫洵翻了个身,“既然来了,没得到答案就回去岂不是睡得不安心?”
方初久抿唇转过身,“原来你没睡啊?”
“睡着了。”宫洵安静道:“被你吵醒的。”
“我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好不?”
方初久出言反驳,这个人每次说话都以膈应她为目标。
“但是你呼吸了。”宫洵面色不变。
“……”
“难不成要我变成死人进来?”方初久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