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墨离的眸子依旧胶着在她脸上,答得懒散。
“可是殿下曾惹那人伤了很大的心呢。”她眯眸笑着,眸子里闪动着狡黠。
墨离眉眼不动如山,温柔之色细密如春雨,“被我伤过心的人?多得我都记不大住了,不看也罢。”
谁说安王多情来着?她分明觉得他冷漠起来根本无情。
眼风里瞥见晗月想过来又在犹豫,最终没有过来的样子,她禁不住有些同情了。
“北昭平阳王到——”蓦地,唱礼太监又尖又细的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绵延了一路。
“北昭平阳王?”
在座之人顿时齐齐将视线转向入口,有疑惑又有着期待,尤其是年轻女子,之前因为安王对宁采诗的特别礼遇而黯然心伤,此时一听到平阳王的名号,精神皆为之一振,只有宁采诗甚是不以为然。
宁天歌也闲闲地望着,今日本是东陵朝会,与他国无关,但司徒景是北昭皇帝的亲弟弟,又正巧在京都,出于礼节,也是该请他来赴宴的。
万众瞩目中,只见一朵桃花在辉煌灯火下意气风发而来,面如秋月,色如春花,一件由红白两色相间的狐毛轻裘独具张扬华贵之风,领口处更是由七彩翎尾点缀,轻裘下,一袭华美织锦袍服金光闪烁,撩乱了所有人的眼,真可谓极尽奢华之能事。
对于一路行来所受到的关注,他早已习以为常,但在经过那片休息区时,他毫不吝啬地绽开他迷人的笑容,美女当前,又怎能不把握随时勾引的机会。
宁天歌扯了扯嘴角,这司徒景什么时候能不如此sao包?
“平阳王对我笑了……”
“你看错了吧,他是在对我笑……”
“对我笑……”
“对我……”
无数女子争先恐后地朝墨离抛出了绣帕,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将矜持守礼统统抛之脑后。
这就是司徒景的魅力所在,一旦他成心想要让女人芳心所系,没有女人有抵挡的余地,当然,不包括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比如她,宁天歌,又比如认定了受到安王青睐的宁采诗,还有将司徒景视为仇敌的晗月。
她忽然回过头,有意无意地睇了墨离一眼,若他亦如司徒景那般将特有的魅力尽数施展,又将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么?”在众多倾慕的低呼声中,一个带着些冷意的声音格格不入地窜了进来,音量不大,但多数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谁这么大胆?
众人忙将视线往司徒景身后移了移,便见一名女子正走至司徒景两步开外,身着裁剪简单样式大方的藕荷色长裙,袖口却不是通常女子的宽大长袖,而是方便行动的窄袖,一张素颜粉黛未施,整个人站在那里挺拔如松,有着关外风沙磨砺出来的凌厉与锐气。
阮清!
宁天歌顿时眸显赞赏,好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子!
司徒景正在兴头上,被人这般不留情面地打断,自然心里升起了火苗。
“小爷招人喜欢,关你什么事了?”他缓缓转身,秀俊的眉紧拧在一起,待看清来人,略一思索便嗤了一声,“原来是你这个男人婆,是不是没人喜欢你,看着小爷受美人们的欢迎,你嫉妒?”
男人婆一词吐出,那些名门千金们顿时用帕子掩了嘴吃吃笑了起来,她们并不认识阮清,对于装束简单的她已存了轻视之心,眼下为了讨好司徒景,更是不遗余力地全力配合。
然而知晓阮清身份的皇子众臣们却神情各异,别人倒还好,那些千金们当官的爹却因为自己女儿的不懂事而变了脸色。
他们都很清楚阮清之父阮烈在朝中的重要性,作为镇守东陵与北昭边界线上重要关隘的统兵大都督兼主帅,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而作为阮烈唯一的女儿,阮清自幼便随父在军中长大,据说她如今的副帅之职皆是她从最底层的普通兵士做起实打实地得来的,如今官拜将军,在军中威望不逊于其父,就连现在之所以晚到,也是因为皇帝特意单独召见所致,这样的一名女子,岂是可以随意污辱与嘲笑的?
“我是男人婆,那你是什么?”阮清冷笑一声,“一个男人穿得这么花花绿绿的,身上的香气比女人还浓,你还是个男人么?”
“说你嫉妒真是一点都没说错。”司徒景唇边讥意浮起,“小爷爱怎么打扮那是小爷的事,还由不得你来置喙,你不喜欢只能说你没品味,至于是不是男人……哼,小爷长得如此英俊倜傥,身边女人无数,这种问题也就你这么没眼光的人问得出来。”
宁天歌默默扶额,司徒景小爷的自我感觉能不能不要这么良好。
那边休息处的女子们已争着附和:“平阳王是不是男人,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竟然还质疑,有没有脑子。”
“就是,这是谁家的女子如此不懂礼数,竟对平阳王这般无礼。”
阮清眼眸一抬,缓缓从说话的那些女子脸上扫过,淡淡地眸光有着凌厉之气,只是那么一眼,那些女子便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英俊倜傥么?”见再也没人发出聒噪之声,她这才将司徒景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冷声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见了久闻大名的平阳王,猛地一看觉得不怎么样,仔细一看……”
“是不是让你开眼了?”司徒景斜斜地看她一眼。
阮清牵起嘴角,“还不如猛地一看。”
“噗……”宁天歌一口茶水未及咽下,悉数喷了出来。
“小心呛着。”身边男人立即体贴地递了帕巾过来。
她怕推来推去的反倒引人注意,便想接过来算数,不经意间却发现宁采诗与晗月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这边,伸出去一半的手就缩了回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最怕与女人夹缠不清,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墨离倒也没坚持,笑了笑,将帕子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