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腼腆,她不腼腆行么?
抛开假扮男子这一层,她也不至于开放到跟一男人一同沐浴。
正寻思如何应答间,握着棉帕的手突然一紧,一只大手从前方反手将她捉住,而同时浴桶中的男子身形奇快地立起,另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
身体的本能总是快于大脑的反应,在宁天歌意识到犯了错误之时,她的身躯已紧绷似弦,尚且自由的那只手已擒上卡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电光火石间,不过是须臾一瞬,她立刻反应过来,要糟!
迅速调动起来的内力喷薄欲发,处于主动之位的手掌好似铁铸,已将男人的手牢牢控制,可是,这是一个长年与药为伍的人该有的反应与能力么?
来不及去考虑接下去会如何,她飞快地将所有积蓄在手中的力道撤去,同时身子恢复虚软无力,然而强行撤回内力终究使得血脉逆流,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几乎溢出嘴角,被她强行咽下,眼角余光所及处,男人的眸色在长睫的阴影下似乎沉了沉。
“噗通”一声,她整个人被一只用力的长臂头上脚下地揽入浴桶,温热的水顿时从鼻子里灌了进来,呛得她本能地张开嘴巴,某人的洗澡水就这么喝了下去。
无从着力的姿势,她只能撑着浴桶底部想要扭转身子,本来宽敞的浴桶却因为两个人的介入而显得有些狭小,而旁边的男人还紧贴着她,似乎故意不让她起来。
她在水里睁着眼,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晃荡着,知道那是某个男人的腿,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拍了两下,示意他让开些,男人却似乎并没有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的打算,更没有让开的意思。
窒息的感觉袭了上来,她突然就发了狠,张嘴就朝那小腿咬了下去,死死地咬着,如果他宁可不要腿上的肉也要淹死她,那她也认了。
脚脖子一紧,上头有声音沉沉传来,“张嘴!”
她冷冷一笑,迅速解去头上束冠,黑发立即如云雾般散了开来,她这才松了口,随即身子一轻,被人象拔旱葱般从水中拔了出来。
水声哗啦,总算出得水面,她张着嘴急促呼吸连连咳嗽,散开的黑发紧贴着脸,挡去了大半脸容。
涂抹在脸上的膏粉虽然经过特殊处理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水,但刚才在水中太久,水温又是热的,早已将那些东西融化,此时若是不用头发遮掩,那可真是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狠,算他墨离狠,竟用这要人命的狠招!
他是算准了她死不了,还是真把人命当草菅,死了就死了?
如果他算错了,她本来就是那要死不活的命,今日岂非死在这里头了。
“宁主簿可有哪里不适?”光着身子的男人欺了过来,眉目关切,伸手欲去拂她的发,丝毫未提他强行掳她入水之事,也未提她在水口咬他一口这一过节。
宁天歌气喘未定,体内气息乱窜,经脉刺痛,很是难熬。
之前尚未将逆流的血脉调顺,便被墨离头朝下地塞进了浴桶,又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当真是手脚无力,眼前发黑了。
“殿下,让微臣休息片刻就好。”她一手撑住额头挡住脸,一手将欺近的墨离顶在身前,动作与语气俱是坚决。
“宁主簿看起来并不太好,让我看看。”墨离的声音极尽温柔,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虽然轻柔却有着强硬,轻易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浴桶就这么大,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不着寸缕的身子就那么贴了过来,中间仅隔着她身上的那层衣物,坚硬的膝盖骨,柔韧的肌肤,比水还要热的体温,这一切毫无间隙地与她相抵,直接地冲击着她的感观。
美好入画的脸,柔情似水的眸,近可相闻的呼吸,就这么以一种温柔而强势的姿态展现在她眼前,她的心突然就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语气平淡:“今日微臣如果淹死在殿下浴桶里,殿下可有想好如何向皇上禀报了么?”
“没有如果。”墨离勾唇浅笑,笑意笃定,“我既喜欢宁主簿,又如何舍得让宁主簿死。”
“殿下,请不要拿微臣开玩笑。”她严肃了神色。
“宁主簿不信?”他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俯身凑近她无法遮挡的脖颈,细细地闻了闻,低笑道,“宁主簿身上的味道,我喜欢。”
“殿下请自重……”
话还未说完,裸露着肌肤便被一双唇蓦地吮住,温柔而辗转。
她脑袋嗡地一下,一时失了语,忘了动作,震惊得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被一个男人当作男人,亲了。
颈上细腻的肌肤被那双温软的唇啜住不放,宁天歌的右手亦被男人紧握在胸前,唯有挡在额前的那只手还算自由,可她若是放手去推,她的脸也许就会被人一览无余,而这个男人,之前做了这么多,说不定等的就是这一刻。
烛光摇曳,将浴桶中的两人映照在地面上融为一体,水温渐凉,却挡不住两人身体的炽热以及一室的暧昧旖旎。
“殿下,男男授shou不亲,你这样叫别人看到了,微臣可是跳进胭脂河都洗不清了。”
“别怕,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敢进来。”男人的唇紧贴的她的肌肤,就连说话也没有离开。
她有些无望,脖子微微后仰着,唯一能转动的眼眸转向窗口,那里树影斑驳月光婆娑,心中一个念头升起,一瞬间已作出一个最坏的打算。
再坏,也不会坏过身份的秘密被揭破。
男人的唇有往上拓展的趋势,她心一横牙一咬,扬声便喊:“来人哪,殿下昏过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破门声轰然响起,一人如风般冲了进来,声音洪亮,“昏哪儿了,怎么昏的——”
半句话噎在了嗓子里,墨迹冲到半路上便紧急刹住了脚,双眼圆睁,“主子,你你……”
墨离懒懒地从宁天歌颈窝里抬起头来,再懒懒地转头看着他,懒懒地开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