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轻柔地把我放在床上,摸了摸我的头:“你先沐浴,沐浴完叫连翘进来帮你上药,她在这方面的技术很好。”哼,又是连翘,我瞪了他一眼,他望着我黑沉的脸色,似是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一声:“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唔,怎么说呢,她是我的属下也是朋友,你不要乱想。”
我轻哼了一声,假装不在意他的解释,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他仿若没看到一般,只盯着我瞧,被自己心悦的人直勾勾地盯着看,绕是我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偏过头,不再看他,脸上热腾的感觉却是没有减轻丝毫。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连翘在门外道:“公子,热水来了。”呼,我从来没有觉得连翘这么可爱过,她这一来,房里沉默尴尬的气氛瞬间消散。
慕辰走过去,打开门让连翘进来,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好沐浴,好好上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听到我应了一声,他才抬脚走了出去。
连翘捂着嘴偷笑:“从来没见过公子如此在意一个人呢。”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不用侍候着我,我可以自己动手,她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沐浴完后,就自己给自己上了药,尽管慕辰说连翘上药的技术过硬,我也不想麻烦她,除了慕辰,我不习惯任何人触碰我的身体。上完药,整个人窝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房门被轻轻叩响,慕辰恢复了一贯的清莠风华的模样。我想着他肯定是来灌我药的,结果他果然是来灌我药的,我真傻啊,我怎么不想他是来和我表白的呢。
慕辰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用汤匙勺了一口药伸到我的嘴边,我闻着那浓烈的药味,愈发闭紧了嘴。慕辰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样一般,喂药的手不动,自顾自地开口:“本来想着你乖乖喝了药就和你讲个故事,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我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这个故事定是慕辰自己的亲身经历,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去多了解他一点,此时他自己给了我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于是,我立马张口含住了汤匙,把那苦得不行的药咽了下去。慕辰抬手又要勺一匙药汁,我连忙伸手夺了他手中的药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就把一大碗药全咽了下去,浓浓的药味弥漫在口腔里,我难受地闭紧了嘴巴。
慕辰看着我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开始讲起故事:“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上了战场,千军万马的阵仗我都见过。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要立功,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不顾他人的劝诫,带着三千士兵就直直杀去了敌人的大营,却中了敌人的埋伏。三千士兵为了保护我全部牺牲,我孤身一人被困在敌方的大营里。我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如此了罢,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害怕。我从来没有害怕过。”
我没想到他居然讲了这样一件事,尽管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却能从中体会到当时情况的危急,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只身一人要怎么从敌人的包围了逃出来?我把手边的被子抓得更紧了些,急急地问:“后来呢?”
慕辰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挑了一只茶杯在手里慢慢地把玩着,似是漫不经心般道:“阿宁,你说人为什么会害怕呢?”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我张口就答:“因为有在乎的东西呀。”
慕辰放下手中的茶杯,手转而撑着额头,他含笑看着我:“那你是说我今夜这样害怕,是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我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里,脑袋没反应过来,半晌,愣愣地:“你说你从来没有害怕过……”他极轻地摇了摇头,握住我的手:“只除了你,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害怕,一直都是如此,阿宁,我很害怕。”我觉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微微挣开来,可他还在继续说:“我不该和你生气,不该让你一个人跑出去。进入到那条通道,发现里面全是毒气,我多害怕下一秒就看见你躺在我的面前。后来又看见你被一只狮子压着,
闭着眼躺在血泊里,我怕得发抖,人为什么会害怕呢,你说得对,阿宁,是因为有在乎的东西。阿宁,我在乎你啊。”
我呆呆地看着他,烛火被风吹得跳了跳,我的心也跟着跳了跳,慕辰刚刚说了什么?说他在乎我?这算是告白吧?是告白吧!我觉得我的脑子都不听我使唤了,我想和他说句话,可是连嘴都张不开。
慕辰含笑望着我:“阿宁,我在等你的回答。你发呆是怎么个意思?”
我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慕辰黑了脸:“你摇头是拒绝咯?我不同意,阿宁,你只能是我的。”
这个人还真是霸道啊,可是霸道的我好喜欢,他说“阿宁,我在乎你啊”,他说“阿宁,你只能是我的”,这可能是我这一生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了吧,总觉得有一丝又一丝的甜意掠过心头,最终在心里落了印,就连口中的苦味也没有了。
以前,一直觉的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他要有一双手指细长的手,握过来,春暖花开;他要有很低沉很磁性的声音,说说话,耳朵都能怀孕。后来,当那个人真的出现时,才发现,只要是他,抬了眼,望过来,就已全世界四海潮生。
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这样的好看,我心悦他,他正好也喜欢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欢喜的吗?所以我顾不得肩头的伤口,急急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