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到了苏宁的身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喑哑:“阿宁,阿宁……”除了唤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甚至连查看她的伤口,试试她的呼吸都没有办法做到,他害怕他伸手摸到的是她冰冷的身体,如果如果……阿宁真的……那么他要怎么活下去?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头疼欲裂,似是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是谁?是慕辰来寻我了吗?我努力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影:白色的衣袍沾染了许多的尘土,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同鬼魅,整个人似乎在不可控制的颤抖。我眨了眨眼睛,才分辨出来这是慕辰,这是他?一向清冷卓绝的他如何会有这样的一面?我忍住伤口的疼痛,缓缓地开口:“慕辰,你来了。”
我看到,慕辰像是被这一声才唤回了意识一般,极慢地抬起头来望向我,对上他的双眼,眼中的血红让我一惊,不自觉地扯到了伤口,疼得我轻声呼了一下:“吸~”
慕辰听到这一声,立刻挥手把压住的狮子推开,而后我能感到他的手缓缓搭在我肩上,顿了一下,越过肩膀横在胸前,一把将我揽进怀中。风声猎猎,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天荒地老,沧海化劫灰。他嘴唇贴在我耳畔,听见渐渐平复的呼吸,良久,极轻的一声:“你吓死我了。”我只能感觉到清冷竹香牢牢裹住自己,两只手颤抖地抱住他手臂,明明是荒凉的大山,我却仿似看到了我的盖世英雄踩着七色的云彩来接我,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身体被更紧地搂住,却小心避开肩膀处被狮子抓出的伤痕,冰冷手指抚上我眼睛。前一刻还觉得活不过今夜,而此时此刻,慕辰他就在这里,所有令人不安的东西都羽化灰飞,可更大的悲伤却漫溢上来。本来想做出一副无谓模样,好叫他不能看到我的懦弱与悲伤。却不能。眼泪涌上来,抽噎地哭泣着,越哭越不能自已。他静静抱住我,手指贴住我的脸,一点一点揩拭掉泪痕。可这样做根本是徒劳。半晌,才听得他沙哑道:“阿宁,哭吧,是我来晚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觉得哭得胸腔都没有力气了,才慢慢停了下来。慕辰的手放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轻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让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感觉到我终于不再抽泣了,慕辰悠悠地停下了手,微微转了转头,使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脸颊,柔和地问我:“能自己站起来么?”
慕辰离开了我满是泪痕的脸颊,温和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自己特别可怜,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狼狈,女孩子该有的美好一点儿也没有了,心中难过,又要哭起来。身体突然凌空而起,慕辰温柔地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不知道你哪里还有伤,痛要与我讲,嗯?”我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清幽的竹香。
万轩楼门前,连翘等在门口,看到慕辰凌乱的样子,一楞,又快速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接过慕辰怀中的我,我有点抗拒,稍稍动了动身子,慕辰低头看我:“怎么了?哪里痛?”我摇摇头,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慕辰身体一顿,继续抱着我往前走去。他淡淡吩咐连翘准备热水和衣物的话语被我遗落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