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听到“张纪灵”这三个字,就知道自己的师傅天机子所要毒害的就是金鼎真人,也就是上一届的天师。赤风知道自己现在处于静坐之中,眼前的一幕到底是不是心魔幻像,还是在极深定境中发动了“法眼”神通,能观世间万象,他心里也不清楚。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心念不起,静观其变,直到出离定境为止。
就听天机子继续说道:“张纪灵啊张纪灵,自从你修炼‘偷天换日’以来,你的法力激增,你却发现法力一点点的失去了掌控,你找别人求助的话我尚没有机会向你下手,而你,却偏偏找到了我!你想让我替你炼制丹药,助你将每日里激增的法力归元导正。真是天助我也,我就可以以此为机会,让你服下我炼制的失心丹。
因为你毕竟也是炼药高手,为了防止你觉察,最开始的三个月我给你服用的都是导气归元的丹药,后面我才逐渐将丹药改成了失心丹。你对我竟然毫不怀疑,吃了三个月的失心丹,你终于迷失了自己。在你发疯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所作所为,你的内心是清醒的,但是你却管控不了自己的行动。你生气、你发怒,你想将我杀死,可是你的怒气越盛,失心丹的作用发挥的就越好,而我,就可以集结宗门的力量来对付你。
被自己疼爱的门人集结起来诛杀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我可不能就这么让你被杀了,我还要让你看到我是如何登上天师这个宝座的,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掌管道教的,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修炼‘偷天换日神功’的。
我让你在众人面前假死,又替你焚烧了一个假身体,而真正的你却被我带到了这里。为了让你能够安安心心的在我这里老实呆着,我不得不对你做了一番手脚,师兄,你应该懂我的良苦用心,你不会怪我的,是吧。从小到大,不管我闯了什么祸,你都在师长面前替我求情,我知道你是真的疼爱我、关心我的。”
忽然,天机子的声音猛的提高,嘶吼道:“你就是会演戏,在师长们面前演好人,在晚辈面前演高人。既然你这么疼爱我,那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生气的喽!哈哈哈,我把你制成人彘,你也应该不会怪我的!”
忽然,一道光线打在天机子的旁边,光线下出现的一幕让把赤风吓得差一点儿从定境之中退出。只见天机子旁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如同酒坛一样的瓮,瓮里面蹲着一个人,此人只将脑袋露在坛子外面,按照体积大小来说,这瓮虽然不小,却绝对装不下整个人的身体,也不知道那人是以什么姿势在瓮里面待着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到瓮里的。
露在瓮外面的脑袋一片血肉模糊,那人双眼的眼珠被挖出,只剩下一对血窟窿,鼻子和耳朵被割了下来,耳朵里面的耳膜也被刺破,失去了听觉,这人嘴里面吐着血沫,舌头也被割掉,说不得话。
就听天机子继续说道:“我将你四肢砍掉,把你放进这个坛子里面,这坛子就是你的新家,怎么样,还挺温馨的吧。你放心,坛子里有药水,你的伤口不会腐烂,你也没那么容易就死。我将你的五感都废了,你毕竟是修行高人,你还有神识神念。你甚至想以元神向外界传讯,没有办法,我只能继续下药,将你的修为也废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那本神功我已经得到并研习,为了拉拢玄机子,我也给他看了那本经书,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法力失控吗?这也是我俩最近两年才发现的,原来,那本神功适用的对象并不是你我这样的修士,而是为妖修提供的修炼之法。妖修修炼周期长久,法力增长缓慢,而你我这样的修士,法力增长迅速,短短十年时间,就可以抵得上妖修几百年的修为,‘偷天换日’神功适用于长年累月的修炼,如果是人修练习,法力增长过于激烈,常人万难驾驭。
我们还商量出修炼神功的方法,那就是找一个妖修,得到他的玄牝珠,修炼神功之时以玄牝珠祭炼,将多余的法力注入到玄牝珠去,再逐渐吸收玄牝珠内的法力,这样有个缓冲,激增的法力才不会失去管控。正当我们想去找寻玄牝珠的时候,你在石崖岛结交的那个尤慕龙过来找你了,这是老天赠与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良机!
哪知道那个尤慕龙身中我的秘制毒药,居然还能一路冲下神山,开始他被湖水中的漩涡卷走,我以为是被我尚不知的禁制给剿灭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你暗中搞的鬼,将尤慕龙放出了圣境。守元和灵耀真君他们没有能传送进圣境,而是被传送到百里之外的赣北,这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还有,杀伐大阵延时启动、半空中那传送的云阵,也都是你在暗中搞鬼。我千算万算,还是被你暗中摆了一道,你应该早就没了神识,元神也涣散了,怎么还能暗中动这些手脚?张纪灵,难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安心心的做天师吗?”
坛子里装的自然就是金鼎真人。忽然,空中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好似从坛子里传出来,其实,这是金鼎真人以神念在说话,他本人早就不能开口了。就听金鼎真人说道:“我待你出自真心,你和清一散人自小孤苦,我听从师尊的吩咐,对你兄妹照顾有加,在此我也不想再争辩什么了,听得出来这数十年间你对我十分痛恨,虽然我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你们兄妹的事情。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从新凝聚了神识,今天将所有神识都用了,我凝聚这最后一点神念,就是向你道个别。师弟呀,为兄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声音消失后,坛子里面的金鼎真人一点生机也没有了,此人自此才完全死去。
眼瞅着金鼎真人死去,天机子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落寞,一点伤感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狰狞:“你想就这样离开?你能就这么走了吗?我还要让你看到我执掌修行界,将所谓的四圣人都踩在脚底下,我要让天师派重新成为修行界第一大门派,让所有修行人对我仰慕,视我为神仙,我要成为第二个正一仙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发火,不管他如何嘶吼,瓮中的金鼎真人都不再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死了。
就像是做梦一样,赤风从定境中清醒,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看看时间,他已经坐了将近六个时辰,很快就要到天机子约定的集合门人开会的时间。正在此时,洞府外传来一舞阳的声音:“师兄,您感觉好点吗?小弟是来传达教主口信的,我能进去吗?”
赤风、舞阳关系密切,两人无话不谈,即便是这样,舞阳也不敢随便乱闯,毕竟这修行洞府不比其他,如果洞府的主人正在闭关,那就更不能打扰了。赤风说道:“是师弟呀,你进来吧,洞府禁制已经关闭了。”
舞阳答应了一声,走了进来。这个洞府并不大,只有两间房舍大小,里面摆设也很简单,一张石桌、两张石凳,一张石床上铺着一个蒲团,赤风就是在石床的蒲团上静坐。眼见着自己的师弟进来,赤风从床上下来,与舞阳对坐。
舞阳说道:“老师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了,并且让我带来一瓶灵丹。” 说着话,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石桌上。“老师还说,等一下召开宗门会议,天师派当今第一、二代的门人都要参加,老师担心你的伤势严重,让我转告你,此次宗门会议你可不必参与,就在洞府中安心养伤即可。”
赤风看着桌子上的药瓶,眼神之中出现恐惧的神色,他心里面嘀咕道:“老师送药过来了,老师送药过来了,这是灵药还是毒药,是不是失心丹。”他心里面一边想着,嘴上还一直小声默念着。
看着赤风受到惊吓的神色,舞阳问道:“师兄,您这是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难道你还怕师尊要加害你吗?什么灵药、毒药的,师尊向来对师兄宠信有加,怎么会加害你呢!”
赤风自觉失态,赶紧打了个哈哈,说道:“师弟,你听错了,我怎么会害怕师尊呢。他老人家向来待我等如己出,只是,我听说你也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要不这灵药我分你一半,我修为受损,灵药很难起作用,想必这些灵药对你的伤势作用却比较大。”
舞阳笑道:“不必了,师尊早就已经给了我灵丹,实不相瞒,服用过灵丹后,我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了,这些药是师尊赏赐给师兄的,小弟怎敢索取。你就安心养伤好了,话已经传到,药也已经送到,我要赶往聚仙庄开宗门会议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如果误了开会时间,师尊又要责骂了。”说着话,舞阳起身离开了洞府。
赤风将盛放丹药的瓶子拿起来仔细端详,他还倒出了几粒药丸,这些丹药呈现金黄色,一点儿也不像定境之中的失心丹。赤风忽然发出一阵冷笑,他在笑自己过于胆怯了。且不说刚才定境之中所见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实情,天机子哪里这么快就会怀疑到自己并派人送来杀人的毒药呢!不管定境中所见是不是实情,赤风都不会将其告知外人,就算是舞阳他也不会说……
……
话说李昂拉着尤慕龙施展空间穿越神通,一下子就穿过云阵漩涡,漩涡的另一端并不是在空中,而是在马王山的一个山坳里。此时刚好在上午九点左右,太阳已经升起,这个山坳四周都是原始森林,并没有被开发,行人绝对难以进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日光透过层层枝叶斑驳的照射下来,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味儿。
两人在山坳里现身,李昂将面具摘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形容面貌,然后伸手给尤慕龙戴上面具,使其又变成了文质彬彬小白脸的模样。
尤慕龙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主人,在圣境里折腾的真是过瘾,你还没看到天机子、玄机子他们那狼狈的样子,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话说主人你不但本事通玄,对正一圣境也很熟悉啊,你居然知道如何开启法阵,将咱们送出来,难怪你面对强敌,一直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昂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将留在正一观的化身收了回来,现在才是全身心的和尤慕龙讲话:“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话,李昂手中出现两样东西,左手拿着一粒丹药,丹药紫金色光芒流转,尤慕龙一眼就认出是大本归元丹。李昂右手拿着青绿色的一团网,网上面时不时发出点点寒光,尤慕龙也一眼认出此物,他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金鼎真人的法宝,怎么会在您的手中?”
李昂眼神中出现少有的悲哀之色,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你的好友金鼎真人所赠。”
尤慕龙眼睛一亮:“原来您早就认识金鼎真人,那他现在在哪里,莫非真如天机子和玄机子所言,他真的已经死了吗?”尤慕龙知道天机子、玄机子人品后,对他俩的话也不相信了。
李昂又叹了一口气:“在咱们出圣境之前,他还没有离世,可是圣境云阵一旦开启,他也就丧命了。”看尤慕龙露出不解的神情,李昂继续说道:“金鼎真人原本是被天机子困住了,而且一身神通尽废,只有些许元神和少许法力。我在圣境之时就得到其用神念传给我的消息,他会帮助你我逃离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