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飞天魔女与冥煞交厚,跟吴一等人为敌的话,即便于宫伯未曾受伤,恐怕也难以敌对。释文强稳心绪,施礼道:“小僧法号释文,拜见剑仙前辈。”飞天魔女按照辈分,比青莲上师还长着一辈,她师尊西昆仑与青莲的师祖同辈论交,因此释文以晚辈礼拜见飞天魔女。
飞天魔女笑道:“你是黄龙宫释字辈的僧人,那应该是青莲小和尚的弟子喽!本剑仙也曾听人说起过‘真、勇、信、文、武’,乃是黄龙宫释字辈的五位高僧,今天有缘相见尊颜,也算是三生有幸。”飞天魔女说话时态度轻浮,听语气,她根本就没有把释文当回事。
飞天魔女忽然脸色一寒,继续说道:“那个叫吴一的与你的师兄释勇为敌作对,你这个当师弟的不说帮着释勇一起对付他,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师兄释勇吗,对得起你们这几十年间的情分吗?”
释文:“前辈明鉴,非是小僧不念师门之情谊,实在是释勇师兄所为触犯我多条寺规。单是结交外道,残害同门这一条,就够废去修为,逐出师门了,小僧是奉家师青莲上师之命,前来追捕释文,我与释文之间并无私怨。”
飞天魔女:“残害同门?什么意思,难道释勇杀了你寺中的哪个僧人了么?”
释文面上显出戚容,说道:“我们追捕释勇到山外,他竟反出黄龙宫,还与虎贲为伍,将我师弟释武残害于秘境入口处,敢问剑仙前辈,倘若西域剑宗之中有人残杀同门,反出宗门,前辈又该如何处理?”
飞天魔女冷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杀无赦!”
释文:“前辈的门派有自己的门规,我黄龙宫虽然庙小,但是也算是一门修行门派,也有自己的寺规。释勇半夜袭击吴一小师弟,又残害同门,这等恶行,怎可饶恕。小僧不敢专行,说什么清理门户,但是也要将他捉拿到案,由我庙中的主持按照寺规处置于他。”
冥煞急忙说道:“师兄,不可听他一面之词。释勇是为了给他的两名弟子报仇,一时糊涂才起了杀人之念,这也算是情有可原。他杀人不成,黄龙宫和姓吴的小子却步步紧逼,追释勇到秘境之中,虎贲一来为了替朋友出气,二来为了保住秘境的秘密,这才出手。有道是,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在比斗之下杀伤人命,也是常事。”
飞天魔女:“嗯,我自然不会听他一面之词,也不会只听你的一面之词,赶紧把那个释勇叫出来吧,有什么话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谁是谁非众人一听便知。”
冥煞不由得脑门上的青筋跳了两下,“这,好吧,把释勇大师搀扶出来。”冥煞心中十分不悦:这飞天魔女今天是怎么回事,还讲起道理来了。秘境之中的秘密以及冥煞师徒的阴谋,飞天魔女早就已经知道,而且她也当着普渡贤宏法师的面答应合作,这女人向来心狠手黑,从来不讲什么道理,怎么偏偏今天转了性。
冥煞原本以为飞天魔女一现身就会大开杀戒,将吴一等人一举全歼,哪知道她竟然当起了中间人,想要调解两家的矛盾。不管矛盾能不能调解,吴一等人知道秘境所在,也知道不少秘密,都绝对不能容他们出离秘境了,杀人灭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不长,有人将释勇搀扶了出来,这释勇双眼被智果的夺目针所伤,经过冥煞的一番调制,性命已然无碍,但是想要恢复视力,已经是千难万难。好在他修为还在,神识敏锐,即便没有眼睛,也能行动自如。
释勇出来后,走到冥煞与虎贲身边,行礼道:“前辈,叫小僧出来,不知有何吩咐。”释勇一出来,就用神识将现场扫了一遍,他在出来前原本以为冥煞与虎贲已经将吴一、释文等人除掉了,可是当他神识扫过之后,才发现吴一、释文就站在对面。除了虎贲与冥煞外,还有两个人的气息非常强,尤其是中间站着的那人,气息中透出一股令人心生畏惧的锋利之气。这股锋利之气,就像是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用剑指着自己的脖子,稍有不慎就会尸首两分。
冥煞说道:“释勇大师,中间这位乃是西昆仑的高足,西域剑宗七大剑仙之一的‘飞天魔女’,还不赶快去见礼!”
释勇一听,赶紧深施一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剑仙驾到,小僧眼拙,还请前辈勿怪,小僧这厢有礼了。”
飞天魔女上下打量了释勇两眼:“小喇嘛,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拿块儿白布缠着?”
释勇愤然说道:“小僧一时不慎,被同门的晚辈暗算,这才伤了双眼,恐怕小僧从今而后,再也不能视物了。”说着话,释勇还呜呜的哭了两声。释勇一出来,冥煞就暗中用神识将此地的情况跟他交代了一番,并嘱咐释勇,一定想办法说服飞天魔女站在自己这一方,有了魔女的支持,除掉吴一他们就如同探囊取物。释勇在众人面前哭泣,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释文怒目说道:“释勇,你叛出师门,还有脸哭么?要不是你,释武师弟又怎么会惨死?你如果不是想要杀害智谷、智果,步步紧逼的话,又怎么会被智果的太阳针刺伤双眼?”
听到释文的质问,黑风仙也忍不住跳出来,叫骂道:“释勇,你个贼秃,枉我还当你是修行高人,仰你、敬你多年,谁知道你竟然拿我当棋子。若不是你,我老黑的同族和子孙,又怎么会死伤殆尽!你眼睛瞎啦,该!你个王八蛋,我老黑还要将你五脏掏出,祭奠我同族的亡魂!”
飞天魔女一皱眉,呵斥道:“住口!在本剑仙的面前,你个小小妖修,竟然胆敢如此无礼。”飞天魔女在怒声呵斥的同时,暗中也施展了法术,一阵剑气纵横,伴随着呵斥声向四周漫延。这股凌厉的剑气并没有杀伤力,但是却能震慑人的心神,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毛。
冥煞趁机说道:“师兄您看,在您老的面前,他们还如此无礼、口出不逊,之前他们说的话更加难听,我们也是被他们骂的忍无可忍,这才出手的。”
于宫伯久居深宫,对于秘境之外的门派所知不多,他在宫中潜心修行,对于宫外的门派与修行高人向来是不关心。西域剑宗他也只是偶有所闻,至于什么七大剑仙,于宫伯更是闻所未闻。但是,飞天魔女的修为于宫伯可不敢小觑,刚才魔女斩向望月兕的那一记,于宫伯也感觉心有余悸。这望月兕如果再被如此劈三次,非得形神俱灭不可。
于宫伯不知飞天魔女的来历,既然人家并没有一屁股坐到冥煞与虎贲的那一方,说明还是有机会与之理论一番的,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黑风仙一时贪图嘴瘾,嘴上无德,惹怒了来人。于宫伯如果法器缚神锁还在,又没有受伤的话,还有一战之力,现今他已经处于筋疲力竭之时,真要是打起来,别说飞天魔女等人了,就连黑风仙这一妖修都能要了他的命。
望月兕本是于宫伯最后的一张王牌,眼下望月兕也抵不住飞天魔女的一剑之威。于宫伯可不愿见到飞天魔女被冥煞的谗言所惑,咳嗽了一声,尖着嗓子说道:“老奴是秘境皇宫之内的宫伯,说白了就是宫里的老太监,这位冥煞担任我国中的国师,论修为更是远超老奴,老奴向来佩服,但是今天老奴才发现,国师大人胡搅蛮缠的水平,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准,老奴更是敬佩之至。”
冥煞把眼一瞪,说道:“怎么,贫道有哪里说错了吗?你看看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像这只老熊精,出言如此恶俗,还怪我与虎贲出手教训他吗?”
于宫伯说道:“国师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早已经是大成真人,照理说应该心口如一才是,怎么能出言欺人呢!你与虎贲在秘境之中商量除掉释文等人,老奴听的清清楚楚,你们只是不想秘境之秘被外人得知罢了,这才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与这只黑熊有没有恶语中伤没有半点关系吧。”
冥煞冷笑着看了看飞天魔女,说道:“秘境之秘,当然不容外人知晓,否则大事难成!”他这是在提醒飞天魔女,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赶紧出手除掉外人要紧,否则,以前商量的计划一旦外泄,就很难成功了。
哪知道飞天魔女并没有理会冥煞这个茬儿,就像根本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样。飞天魔女说道:“释勇,你也别在我面前表现的很委屈,你师弟释文说你背叛宗门,残害同门,你可有所辩解?”
释勇硬着头皮说道:“前辈,冤枉啊。贫僧何曾杀伤过黄龙宫的僧人?那释武是虎贲将军误杀,要说我寺中的确死了不少人,其中三位还是我的至亲,两人是我的徒弟,另外一位乃是我的师弟,更是我的亲弟弟,这三人的死都跟吴一有莫大关系。小僧为了报仇,才夜袭吴一,刺杀不成才逃到此处寻求庇护。他们却紧追不舍,妄想将我斩杀,蒙虎贲将军与国师大人不弃,才将我收留至此。两位大人古道热肠,小僧感激不尽。本指望逃进秘境可以躲过追杀,可是他们得理不饶人,竟然勾结长公主来秘境捣乱,还请剑仙前辈为我等做主。”
飞天魔女沉吟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件事还真是难以决断。吴一跟释勇之间牵扯的人和事太多,释勇固然有不对之处,但是有些事情吴一做的也不能算对。吴一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师承来历呀,你是何门何派,你的授业恩师又是哪一位啊?”
在场的众人,飞天魔女都知道来历,唯独吴一她不知情,为了不冲撞到其他高人,她这才有此一问,等先问清了吴一师承,再做处置。如果吴一师出名门,或者其门派与自己宗门有瓜葛,最好还是将他拉到自己这一方来;话说回来,如果吴一所在门派默默无闻,那就另外有一番计较。
她的这点心思,除了冥煞和于宫伯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领会。释文年纪虽长,但是本性淳朴,向来是把人往好处想,自然不知道飞天魔女心里的打算。其实在场的众人,谁都不知道吴一的师承,大家都看着吴一,也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吴一只是一抱拳,说道:“前辈见谅,非是我吊人胃口,实在是我家师尊不止一次说过,没有他老人家的吩咐,我不得将师承向外人道,因此……”
飞天魔女柳眉一挑,冷笑道:“原来是你师父不让说啊,也罢,当初本剑仙刚刚出徒的时候,我家西昆仑也不让我随意道出师承,算了算了,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小兄弟,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吴一:“愿闻其详。”
飞天魔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拿着人家密宗的传承信物,到黄龙宫里招摇,寺庙里的喇嘛看见了,想不起贪占之心都难。说到底,因为你的缘故,释勇俩徒弟被炎煞杀了,这件事不假吧?释信的死,是因为他趟了浑水,跟你关系倒是不大,释勇为徒弟之死,向你讨个说法,半夜找你理论,也不算打错吧,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还追踪到此处呢。要不是你态度坚决,非要把释勇捉拿到案,又怎么会引出后面的事来,释武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