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空了,尸体不翼而飞,所有人都惊骇了。
这可怎么是好?
尸体全都不见了,这件事怎么也瞒不住了。
几家老爷赶紧派人去寻,却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刘大安沉声道:“就靠那些蠢货得找到什么时候!明摆着,这件事和失踪的杨大小姐有关。”
杨大小姐刚失踪没多久,义庄的尸体就不见了,说不定还真是她在暗中作怪。
沈修文回头看了看他,挑眉一问:“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刘大安攥紧拳头,咬着牙道:“没有!不过我一定要把她找到。”说完,他转身往义庄外走去。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不好过,也是人之常情。
脾气大一些,也能理解。
只是胖子向来没心没肺,突然变得这般严肃,还真有些不适应。
沈修文来回踱了几步,抬头望向外面的天色,盘旋在上方的黑气是愈发浓密了。
要是再找不到杨大小姐,怀县恐将出大事了。
随后,苗浩然的老爹苗长风去请青云道长,但那道长却死活不愿意出门,还说今日青云观有大凶之兆,为保师叔祖百年基业,绝不能离开道观半步。
苗长风无可奈何,只能回来了。
刘大安听后,喋喋不休地诅咒了那道长半个时辰,何老爷他们也毫无法子。
怎么办呢?
连青云道长都不再出面,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拿那死了的邪祟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邪物,但冥冥之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认为杨大小姐今晚会再次出来害人。
沈修文再三斟酌后,对刘大安道:“胖子,你不是想知道杨大小姐的下落吗?要是你相信我,就跟我来。”
提到杨影儿的下落,刘大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就算他不相信沈修文,但他却愿意为杨影儿做任何事,
……
黑暗降临,空荡荡的街道了无人烟,而长明街的醉仙酒楼此刻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两个喝醉酒的公子哥怀里搂着风、骚的娘们从酒楼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娇笑嗔骂的声音酥麻入骨,连暗藏在楼顶上的刘家父子都忍不住碎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一阵冷风突然扑面,扬起地上的落叶。
刘大安蹲在屋顶,全身上下罩着一个大竹箩筐,只见那箩筐抖了一抖,里面传出一阵颤抖的声音:“冻死大爷我了。”
他旁边的另一个大竹箩筐也抖了一抖,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老爹我也要快被冻死了。”
刘大安扭了扭屁股,活动了一下筋骨,隔着箩筐喃喃道:“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跟来,你偏不,这下可好?你一把老骨头看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刘大贵哼了一声,“你个不孝子,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担心你小子执迷不悟,非要给我娶个活死人回来,你说,我怎么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
“得了吧,就你那要钱不要命的德性,还不是为了杨老头给的银子。”刘大安嘴一撇,豪不客气的顶撞回去。
“死小子,敢这么说你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
他这个老爹还真能做得出来!
揍他从来就不分场合。
刘大安浑身一抖,忍下一口气,像一只鹌鹑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寂静的长明街上,阴冷森森,尤其是沿着长明街一路向东,直到东郊山涧的乱葬岗,更是阴风大作,鬼气逼人。
乱葬岗是鬼阴之气大盛之地,孤魂野鬼、冤魂恶灵,四处游荡。
杨大小姐已死,她的三魂七魄却未脱离躯身,随着在阳间的时日越长,她的灵魂就会越来越虚弱,只有在乱葬岗这样的鬼地,她才能维持魂魄不灭、阴气不散。
这些《鬼行录》上都有所记载,就算是怨气深重的恶灵也需要不断的摄入鬼阴之气才能壮大自己。
这会儿,沈修文已经躲在乱葬岗旁边的土坡后,一边搓着手缩着脖子,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
大半夜的,还真是冷得要命!
为了斩除妖邪,他可是拼了这条小命豁出去了。
半点儿都没辜负师父的期望。
连他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就在他百感交集的时候,杨大小姐出现了!
只见她踩着土坡下腐烂的尸体缓缓经过,然后驻足在了尸体堆叠最多的那块地的中间,展开双臂,扬起头颅,似在享受这天地间的腥风血气。
如此娇滴滴的一个女子,旁若无人地伫立在堆积的腐尸之上,嘴角挂着阴森的笑。
这画面简直太诡异了!
沈修文心头顿时一阵恶寒,差点儿就当场吐了出来。
腐朽的气息,糜烂的尸体……阴冷的寒风呼呼刮过,扬起她血红的裙衫,猎猎翻飞。
要不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不可否认,杨大小姐的美貌还是有十足的吸引力。
沈修文自认为是个自持而有定力的君子,也在她红裙扬起来的时候,一阵眼花缭乱。
不过,一般的美人计对他而言都是不起作用的。
尤其是在遍地的腐尸之上,站着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他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去想那些龌龊事。
乱葬岗的鬼阴之气从四面八方聚积在她的周围,以她为中心形成一股盘旋的黑气。
沈修文不再胡思乱想,见准时机,于指尖瞬间弹出三枚铜钱,速度极快,直逼那邪物所在的黑气之中。
“啪嗒!”
沈修文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铜钱已然落地,同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满地尘土飞扬,腥臭之气大作。
而狂风之中更是混沌一片,腐叶急旋如柱,转眼就见一袭红影快如闪电,于混沌之中如箭矢飞射,冲着他端端射来。
沈修文还没反应过来,那红影已在三尺之外。
沈修文大感不妙,一边掐指念诀,一边调头就跑。
“哎呀!”
山野间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接着“咚、咚”两声,再看,沈修文却是头朝下、脚朝上,摔在了一条土沟里。
真他娘的倒霉!
乌漆麻黑的,竟没摸清土坡旁有条泥沟!
沈修文余光一瞥,那抹红影缓缓地朝他飘来。
哎呀呀!该不会本公子就命丧于此了吧!
本公子还不想那么早就下阴曹地府去见阎王啊!
这些话他当然没有叫出来,他现在已经紧张得像根木桩子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青色丝带忽然凌空飞出,犹如灵蛇游走,缠绕上了那邪物的躯体。
刹那间,狂风骤停,黑气尽散。
耳边风声停了,沈修文这才看清杨大小姐被一条青丝带牢牢的缠住了,而丝带的另一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捏在手中。
在小姑娘面前当然不能失了面子!
沈修文轻咳一声,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正想问问这小姑娘的来历,杨大小姐却抢先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
那小姑娘清朗一笑,不答反问:“你又是什么东西!”
“关你什么事!”杨影儿面容扭曲,眼中迸射出森冷寒意。
“你是妖邪之物,当然关我的事。”小姑娘丝毫不惧怕这邪物,语气中反倒透着一丝得意。
杨影儿冷笑道:“就凭你?”
话音一落,只见一团黑气从她的头顶飞出,小姑娘神情一变,大叫一声“不好”,收回青丝带于袖中,追了上去。
沈修文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了上去。然而就在此刻,那黑气又反道而行,速度之快,转瞬即逝。
小姑娘大惊,惊呼道:“快,快回方才那儿。”
等沈修文和那小姑娘赶回小土坡前,杨大小姐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沈修文问道,“那黑气是什么东西?”
那小姑娘一跺脚,娇美的脸上隐有怒气,显然是被刚才那妖物逃掉,心里不服气。
“方才我用禁灵术禁锢住她的灵魂,但没想到这邪物体内竟有两只灵魂同时存在,一只是这躯体本身的灵魂,另一只就是那邪物。”
她沉声道:“那邪物法力高深,根本就不惧怕禁灵术,她方才脱离躯壳出窍,我以为她要逃走,但事实上,她是要引开我们,然后反道而行带走那女子的躯身。”
这邪物到底想做什么?
沈修文心里嘀咕一句,然后看了看那小姑娘。
“此地位于县城东郊,这一路过来人烟罕至,要是那邪物还要害人,定然会折返回去,醉仙酒楼是长明街的必经之地,来往客人众多,要是我没猜错,那邪物十有八九会在那儿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