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从前想啊,只要吃得下,有本事,就是再来只大象咱都能消化。
可我数典忘祖,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这只是一道选择题。
梁非白说出选择权在我的那一刻,我是有所预见的,可是该有的讶然一分不少。
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躲也躲不过。
一边是江北的房子,一边是他的终身,我很想知道,是不是不论我选什么,他都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照办?
“你说的,是真的?”对上眼前这双风凉的眼睛,我直视问道。
他一怔,目光倏然深邃了几分,看过来像是要戳瞎我的眼,不信我可以如此毫不犹豫地就做出决定,以致面上早有温怒恭迎。
缓缓移开眼,我道,“你讨厌朗欣吗?”
是谁说的不记得了:在这个世界上,两个人互不讨厌,就已经构成了婚姻最基本的雏形。
何况,朗欣是喜欢他的。
“哈哈。”他笑着,扯扯嘴角,跟着抬眸似鼓励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扯那些干什么,浪费时间?”
手绞在一块儿,我继续恬不知耻地问,“要是这里拿不下,江北学周区是不是一定会翻新?”
“是!”刻不容缓地,他硬邦邦点头。
“就……不能等两年?”
“林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他起身,侧过脸拉扯衣领,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哪个!”
“她满十八周岁了吗?你要怎么跟家里的人交代?还有聂家——”
“好了。我已经给了你机会,现在你说的不算。”他移开脚,大摇大摆地似要出门。
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跑去堵了门口。
觉得滑稽可笑,他也就笑了,“你这是干什么?”
是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别告诉我,你一千一万个不希望我和朗欣交往!”他勾唇,迷魅地笑,那隽秀的笑容包涵的是嘲讽还是欢欣,真真假假,我已再难分清。
“梁非白,你答应人家的事是要办到的,可是你回去怎么交代?!”以江北聂家的势力,谁敢戏耍他们的掌上明珠,那个人一定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年我告诉你!别总摆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我不稀罕你这份对‘哥哥’的关心!”他愤怒地一把扯开我,力气之大足以我就地卧倒。
他停住,脸上愧意闪过,转身想来扶我,手却硬是在半空中放下,继而冷嘲道,“你怎么认为,我会答应?”
“……”难道他是想……
不可以的!家里拆迁根本没有便宜房源,另找住处老爸肯定刨根问底,到时候东窗事发,所有不该发生的都碰撞上……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梁非白,你答应他们吧!江山美人,就都有了不是吗?”我控诉,忽然觉得方才的自己,那真是蠢得可以!
至于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爸是军官,说到底下人马,再不济与聂家搏一搏也拼个两败俱伤,怎么可能没出息地说怕!
梁非白却是实打实地喜欢与我对着干,非我所愿,他面色陡然狰狞一片,决绝道,“就冲着你这句话,北海这边的项目,我梁非白还真就瞧不上了!”
怒气腾腾地摔门离去,一点留恋都不给我。
直到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我这才感到一丝可怖,回去又能怎样,他的一声令下,那边立马开工。
一个下午,直到夜晚华灯初上,梁非白依旧不见人影。
手机已经关机了,不论我怎么打,那头始终是一个女人温柔的称歉: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伴着夜的微凉,赤脚站在窗边,俯瞰下边如长河的车子,这些夜不归宿的人,是不是都在路上跑呢。
整个下午的沉思让我头脑清醒很多,这件事对梁非白而言也是无奈,他处于被动,说到底,完全没必要为了区区一项工程去得罪江北首富。
就算那朗姑娘英姿迷人,秀外慧中,巧笑倩兮,梁非白也不是头脑会发昏到不顾大局的人。而我猜他之所以将选择权抛给我,就是想找一个正当的理由,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让他在与聂家对着干的时候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说辞。
可是我不是我选了吗,他怎么还生气呢……
无忧幽铃,酒保打来的,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等我赶到的时候,梁非白还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醒醒,醒醒了……”我扛不动,他很沉。
如果不是最近两臂总容易发酸,我想自己勉强可以。
酒保见人终于睁开眼,放心笑道,“看来他对你的声音比较敏感,我们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啊,这不店要关门了嘛,实在没法子才用他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
“谢谢啊,那个能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吗?”
“行。”
车上,酒鬼呢喃,“年年啊,你怎么来了啊……”
说着,一手搂上我的腰,仔细凝了眼才整个人将头蹭我怀里。
前边的司机看着,直摇头,醉成这副死样,真是丢男人面儿!
等到了酒店门口,梁非白醉意朦胧还是使不上一点气力,只能我带着他靠门口站一会儿,吹吹冷风,给他清清神志。
“梁非白,你自己走!”整个人都挂上来,我严重超负荷的不知道啊!
踢了他一把,终是无可奈何,只有拼上老命一口气窜五楼,等到了卧室我已经累得虚脱麻木直接倒地喘息吐泡沫。
后来给他打水擦脸,完后还是一身酒气。我这人素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心比心便干脆好人做到底,将他挪进浴室,给他泡个澡舒服舒服。
只要浴缸的水灌满,把他栽进去就是了对吗?
“年年……”
醉了才会亲昵地叫我是不是,平常你风光满面、横加指责我的时候心里畅快地直哼凤凰传奇吧?
躺在浴缸里,看他一动不动地睡着,没来由觉得舒心,睡着起码不会生龙活虎地去四处倒腾,给我制造麻烦。
“年年……原谅我……”他语呓出口,整个人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拿了面巾,挤了点沐浴露胡乱给他擦拭起来。
他身子骨硬朗,又因平日坚持健身,身材健硕,肌理纹线呼之欲出,别看外表弱地不禁风吹,实际上是强如蛮牛的那种。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一道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真真切切地醒过来,转身凝眸疑惑地望着我,似不懂我何以与他在浴室里拨云看雾。
“醒了?那自己洗。”镇定地说完,忙起身离开。
他不醒来还好,醒来我还怎么待着,就是我能做到非礼勿视,他也不会容我再次看光他的身子。
随着哗啦一声,一道力猛地扯过来,他毫不避讳地如出水芙蓉大咧咧地站起身,满口霸道,“这可是我的梦!你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很好,话说得有条有理,出声也清脆明晰,是醒的吧!可是听听他那话里的内容,哪里像是离开了周公的人。
直觉情况不对,我晃晃手,大力一扯,暗自恼怒,“梁非白你发什么疯,已经大半夜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
他坚信自己身在梦里,竟肆意地大笑起来,“没用的,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年年,听话点,留下来!”
他说着,单脚跨出浴缸,似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已通体不挂,满身只徒留一条亵裤,随后僵愣住。
趁他发神的空当儿,我猛一推,转头就跑。
冲刺的行为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哪儿想他大步一跨,反身就挡在了门口,我撞进一堵肉墙。
“想逃?”巍峨挺拔的脸上裸露一片狡黠。
“你放开!”怎么,想玩狼性诱惑?
“年年……”他温柔地喊,眸里似水的温柔,“你别反抗,我不想弄疼你。你就在这里陪我多待一会儿,好吗?”
我没听错吧,这么低声下气的口气,确确实实是梁非白在说?
他双臂揉紧,将我抓进他的结实的怀抱,“为什么要吝啬到我的梦里来,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嗯?我知道了,你去了子远的梦里,你喜欢他!”
“……”此情此景,原来他还以为在做梦。
本想笑话,试了试却怎么也笑不出口,脸庞被死死地贴近他温热的胸膛,鼻尖也传来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不知不觉地我也醉意深浓。
浴室里,炽热的水气氤氲地漂浮着,宛若一面柔软的纱,暧昧地罩着两个疲惫的人,随着时间的分分秒秒,她几乎安静地要睡过去,他的心底却突然地汹涌澎湃,他担心她下一秒又会和往日里一般消失,如云烟灰飞烟灭。
于是趁着这抓得住的时间里,他忙低头,探寻她的唇。
“梁非白,你别耍流氓——”她猛地惊醒。
他死死地咬合她的唇,绵密地亲吻,情深深,几番舌根交缠之后,才放开她低笑道,“我的梦,做什么还能由你?”
他说完,大手捏住她的下颚,覆盖上去,等也不等长驱直入,似狂风过境…
我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此刻的兴奋和快乐,他就是连着亲吻的时候也溢着满口的笑容,似有那么多情话要说,又想不浪费时间多一点亲吻。
“梁非——”
男人完全沉浸在自己张狂的兽性里,见她要喊,他又迎上去堵住她的唇,浴室薄雾霭朦胧,温暖如斯,他浮浮沉沉地醉在自己捏造的幻像里,随心所欲。
当****弥漫的时候,他开始等不及地扒扯她的衣领,动作灵巧如狼似虎,又小心翼翼地别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