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到处是酒精刺鼻的味道。
舒沐槿很不喜欢这样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排斥。当年母亲高血压住院,她整整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至今对那个味道依然心有余悸。
“那个…学长,麻烦你替我女朋友处理一下伤口。”顾逸辰第一次跟别人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才挤出来。
舒沐槿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你不是一向拿下巴跟人说话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顾逸辰涨红脸瞪她,“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才允许自己这么窝囊?还好意思挤兑我,有心情拿我开玩笑待会儿上药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天地良心我可没挤兑你,只是一时不适应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舒沐槿心里笑得快抽风了,别过头去强忍着笑意。
在医务室工作的是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看上去要比他们大上几届,毕业后就留校任职。
“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眼镜男看着硝烟弥漫的两个人好奇地问。
“你有见过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情侣?”顾逸辰讥讽道。
“是某人架子高,不好伺候吧!”舒沐槿不愿服软,说话不自觉充满攻击性。
眼镜男看着空气里火光四溢,只能出来打圆场,“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消停一会儿让我把伤口处理完先,OK?”
医务室里难得静谧的十分钟。
顾逸辰慵懒地倚在门边,看着舒沐槿白皙的手老实巴交地停放在眼镜男的掌心,心里的怒火蠢蠢欲动。
舒沐槿的眼里映衬着顾逸辰阴晴不定的脸,他魅惑的眼神迷离般闪烁着危险的气息,偏偏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帅气的男生似乎每个动作每个表情看上去都那么优雅从容。
“嗯…行…”
舒沐槿伸长耳朵聆听,顾逸辰的声音很小,握住手机的他脸上出人意料的无比谦卑,似乎在拜托别人什么事情。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楚他具体在说什么。
顾逸辰挂断电话,眼神飘向她。
“你在跟谁打电话?”舒沐槿好奇地问。
顾逸辰的语气淡淡的无任何波澜,“系里的同学把郭教授送去医院了,现在估计已经包扎好,其他的事我都解决好了,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哦…谢谢你!”下午她闯了那么大的祸,顾逸辰替她收拾了残局。从小到大她似乎很喜欢闯祸,闯完祸总是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很无耻得让别人提她收拾残局。先是爸妈,然后是澤宇哥,再者就是顾逸辰了。
“以后别跟我说谢谢,别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顾逸辰看着她愧疚的表情稍稍安慰些。做错了事还知道认错,态度还行,不枉他刚才低声下气去委托别人。
一股细流在心里暖暖淌过。
“嘶~”舒沐槿疼得龇牙咧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得不让它落下,她知道顾逸辰正等着拿她开涮。
手背的酒精啧啧得冒着气泡。
眼镜男拿着棉签仔细地清理掉伤口周围黏在皮肤上多余的粉末,舒沐槿疼得手一颤一颤得,配上泪水汪汪的浓密睫毛,眼睛扑闪扑闪求饶的语气,“学长,你轻点轻点,敢情这手不是你拿我当替罪羔羊了吧?有力没处使是不是?”
“你女朋友还真是直言快语”,眼镜男也不生气,看向门口的顾逸辰,“要不你替你女朋友擦擦?”
顾逸辰苦笑,舒沐槿,就是一根直肠子直通到底的人,还想让她说话迂回婉转,那就不是舒沐槿了。
舒沐槿睁大眼睛,“学长,您就甭跟我客气了,您来就好!”让他顾逸辰来清理伤口,还不知道要怎么蹂躏她呢。
“乖乖坐好!不想受罪就闭上嘴别废话!”顾逸辰霸道的语气,推开眼镜男从他掌心移过舒沐槿白皙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手上。
舒沐槿闭上眼不敢看他,咬牙,发现手背传来丝丝凉凉的感觉,居然没有预料般那样的疼痛,不禁睁开一只眼偷偷得看他。
顾逸辰嘣紧俊脸,眉头认真地拧成一条好看的线条,动作轻柔如同呵护娇嫩的新生儿一般,口里时不时望她的手背吹上一股凉风。
舒沐槿假装没看见,赶紧得闭上眼。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脑海里浮现他刚才温柔的脸庞,绷紧神经坐得笔直。
薛晨露匆匆赶到医务室,看到正襟危坐的舒沐槿和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的顾逸辰,他眼里的宠爱顿时让她升起一股厌恶感。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想要秀恩爱也不看看场合!”薛晨露讥讽道。
舒沐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立刻站了起来,顾不得手里的疼痛怔怔看着薛晨露,半饷才蹦出一句,“你是学生会副主席薛晨露吧?你。你好!”
“薛晨露,你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顾逸辰从容地站起来,将舒沐槿护在身后。他知道薛晨露时常出现在徐澤宇的身边,肯定跟他多少扯上联系。舒沐槿是个缺心眼的直肠子,肯定不免要受她冷嘲热讽。
“顾少爷,你女朋友脚踩两只船是学校公开的秘密了,你难道甘愿忍受她无情的背叛,这种女人不如尽早踹了的好!”
“我才不信那些所谓的谣言,我要不要踹她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不想干的人来干涉!”
舒沐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忍不住要奚落她,她本就罪有应得,又何须狡辩。
薛晨露冷笑,“舒沐槿你个胆小鬼,有胆做没胆承认,事事要别人替你挡在前面!”她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舒沐槿,恨不得上前给她两巴掌,是她让徐澤宇对她两年来的感情视而不见。
“薛晨露!你个疯女人别没事到处发神经,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呼来喝去的?徐澤宇的女人?”顾逸辰戏谑地看着薛晨露慢慢变得煞白的脸,下巴有凌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