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之后,金灿还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房内的场景。而此时那哭声越来越清晰,听着就像在身边,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这并不是哭声,而是刻意发出来的有些类似于唱歌或者是唱戏的声音。这声音就来自于里面的房间。
那房间没有门,就挂着一个半截珠帘,金灿走到门口,借着昏暗的光线,果然看到屋里有一个白衣女子在跳舞,没错,她就是在跳舞,而且房内的空间很大,一面墙上还按着一块大玻璃,看起来这个房间就是一个舞蹈房。
白衣女子边跳边唱,金灿略懂舞蹈,能看得出这女子的舞姿很有水平,就是她哼唱的声音极为特别,有种如泣如诉的悲伤哀怨之感。空洞的物资,黑暗的光线,飘逸的白衣女子,这场面看起来极为诡异,但金灿却感觉到一种难以抵抗的美妙感觉,他看得都呆住了。
是那女人先发现了他,停止舞动,也停止歌唱,缓缓的转过头问他:“你是来看我跳舞的吗?”
金灿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之中,他忙点了点头说:“是的。”
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长相,她有着舞者一样标准的身材和歌唱家一样动人的声音,那一定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金灿借着微弱的夜色仔细分辨,最后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只是想想,在这样偏僻且荒凉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位美丽的舞者,这种诡异之感简直无法形容。
“我跳的好吗?”女人问他。
金灿连忙说好,为了不让女人误解为他在恭维她,他甚至还补充了几句对这段舞蹈的点评。女人听了果然非常满意,说:“这段舞我已经跳了快三十年了,能跳不好吗?不过,已经有快三十年没人看了,谢谢你做我的观众。”
金灿忙安慰她说:“你跳的这么好,你可以去外面跳啊,肯定有很多人喜欢看的。”
女人苦笑了一声说:“去外面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金洼村不行的话,你可以区城市里,现在有很多广场,很多人都=都在那里跳广场舞,不过他们跳的比你可差多了……”
“你见过死人跳舞吗?”女人打断他的话。
金灿打了个冷战,听到女人说:“我是死人,怎么可能出去跳舞,死人怎么会跳舞,呜呜……”
女人说着哭起来,那声音跟从刚才她哼唱时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金灿听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正想打断女人的哭声拜托他不要哭了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金灿有一个激灵,发现眼前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槿的父亲。
金灿叫了一声:“孟先生?”
孟先生很不快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金灿有些慌乱,一时也说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说了个:“舞蹈房……”
孟先生很生气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是孟家祖先的灵堂,你一个外人岂能随便闯入?”
“灵堂,什么灵堂……”金灿话还没说完,猛然看到孟先生手里正拿着三炷香朝一面墙上作揖,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拍着许多黑白照片,那里可不就是一个灵堂。待他再回头看刚才那女人跳舞的地方,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不仅如此,墙上的那面大镜子也不见了,只有黑乎乎的墙壁。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金灿实在糊涂了,就问道道:“刚才这里有个女人在跳舞……”
“你胡说什么。”孟先生怒气冲冲的打断金灿的话。
金灿有些着急了,辩解道:“我没胡说,真的,刚才确实有一个白衣女子在这里跳舞,我们还说话来,她还问我她跳得怎么样……”
金灿说着停住了,他发现孟先生正盯着灵墙上的一副照片看,那看到那幅照片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因为他发现照片中的女子正是刚才跳舞的女人,她也穿着一身白衣,只是脸上笑吟吟的,没有悲伤,而且很有活力的样子。
金灿再看孟先生的时候,发现他的表情越来越悲伤,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泪水。他就试探着问:“请问孟先生,这位女士是您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孟先生很愤怒地打断金灿的话,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说:“你快离开这里,离开金洼村,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你跟小槿是不可能的,快死了那条心。”
金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想再说两句话,却听得孟先生朝他大吼一声:“滚!”
这一声就像一个炸雷,金灿听得心惊胆战,他知道孟先生的厉害,而且以他现在这愤怒的样子如果再磨蹭的话恐怕有被他撕成碎片的可能,金灿只好赶快出了房间。
金灿从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的的房间,他一直无法平静,也紧张不已,他害怕自己真的惹怒了孟先生会被他赶出金洼村,但那回头一想自己也确实是无意中传入的那个灵堂,明天好好向他解释一下,实在不行请孟槿帮忙说说好话,可让她他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孟槿就来叫醒了他,说让他赶快离开金洼村。而且她的语气十分坚决,表情比孟先生发怒时候的样子好不了多少。金灿有些伤心,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金洼村。
看得出来,金灿到现在对自己当时离开的时候的情景还耿耿于怀,他说感觉自己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狼狈,而那次离开也使她跟孟槿的关系一落千丈,并最终分了手。不过金灿还提到了一件事,就是离开金洼村的路上,他又给李乐发了条短信,主要是问他孟先生的前妻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乐给他的答复是,孟先生的前妻是个舞蹈演员,之前在县文化馆工作,嫁给孟先生后就辞掉了工作,一直待在金湾村。
所以在完成讲述之后,金灿一再向我保证,他在金湾村以及孟家宅子里的经历绝对是真实存在的,而并非噩梦或者错觉。
对于我来说,其中也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无法下结论,所以我对他的问题未予置评,但我在心里安安做了打算,那就是一定要去金湾村一趟。
我有种感觉,那就是金洼村里的秘密跟唐凯遇害一案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关系,当然对于我们刑侦人员来说,判案最忌讳的就是凭感觉,但有时候感觉可能会成为破案的得力助手,既然如此,就先别急着下结论,先去金洼村一趟再说,如果能够解开孟槿身上的秘密应该也是一种收获吧。
然后我就把话题回到唐凯遇害一案上,我就问起了他报告会现场坐在观众席的什么位置。因为是随机坐的,金灿也一时没想起自己的做牌号,不过他听说了一下大体位置,应该就是视频当中的位置。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说当时他就坐在孟槿身边。
我又问他当时他的女朋友李一晓坐在哪,他说李一晓没去听讲座,那天她感冒了,请假回家了。然后我就把在视频当中看到的情形跟他说了一下,他一听说视频当中他的位置上有一张僵尸脸竞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基本确定这是他的本能反应,而不是装出来的。
然后我就又跟他谈了谈他跟他的女朋友李一晓的事,跟我了解到的也差不多。我特意提到了理一下跟孟槿的关系,金灿也没有否认李一晓吃孟槿的醋一事,而且很坦诚地说他现在其实心里根本放不下孟槿,所以即便不是李一晓,换做任何一个女生都会做出那样的反应。不过好的是李一晓现在早就想开了,根本不怕孟槿放在心里了。
听到这里我倒有些不放心得问他,现在唐凯死了,他会不会跟孟槿死灰复燃?
听了我的问话后金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应该不会了。晓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再说了,我跟孟槿分开不是因为谁的存在,而是因为我们俩自身的问题。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我们俩之间有一条鸿沟,可能这一辈子我都越不过去了。”
金灿这句话说的蛮有哲理,而且样子也显得很有深度,我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得对,既然喜欢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别三心二意的。”
金灿点点头,问我:“你会去金洼村吗?如果去的话,带上我吧,您别误会,我就是想解开心里的那些疑问罢了,要知道心里老有问题解不开的滋味是很难受的。”
看他一脸的真诚,我也不好立刻拒绝,只能说到时候看情况,能叫他的话就尽量叫上他。他立刻向我表示感谢。我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就让他回去了。
因为跟金灿谈的时间太长了,李一晓明显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