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吗,他们孟家的宅院都是独立在村子之外的,而且不允许外人进入。不过就是允许的话外人也不会进去的。”
金灿心下一惊问:“为什么?”
李乐叹了口气说:“毕竟他们家是与死人打交道的,不吉利,万一沾染上晦气会有性命之虞的。不过你放心,你是孟槿的朋友,又不是我们本地人,不会有事的。”
这个金灿倒还真不怕,他相信自己命硬,更相信邪不压正,不过对于李乐的提醒他还是点点头表示感谢。现在李乐向他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孟家是走尸家族,这样说来他昨天夜里的见闻所产生的疑惑就能够完全解开了——
他不是在做噩梦,而是亲眼所见。孟槿的爸爸就是走尸人,他利用走尸术让李乐的大伯的尸身进入坟墓入土为安,而那个情境正好让金灿看到。
但问题是,李乐不是说即便是同村人也从没进过孟家宅院的大门吗,那李乐的大伯大娘是怎么进入到孟家的地宫里面去的呢?难道还有其他通道?而李乐肯定没有进入过地宫,但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它的传闻呢?
他正想问,就听到葬礼的司仪高喊一声“有客到”,接着李乐等人就哭着出去迎接客人了,他不好出去,就从窗户里往外面看了看,来者是孟槿一家。
看起来这孟家果然是金洼村重量级的一家人,他们一来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而且看得出来,所有的眼神都带有一种共同点,那就是敬畏。看起来,这个走尸人家族在她们心里的分量石很不一般的。孟父在前,孟槿母女两人在后,孟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还是那种一脸庄重的表情,金灿怀疑他常年与尸体打交道是不是都已经不会言笑了。
行完礼之后,孟父转身朝门外走去。孟槿母女留了下来,孟母低声跟离了母亲说话,大概是在安慰她。李乐则把孟槿叫到一旁交谈起来。金灿很明显的看到孟槿眼睛里闪烁着很兴奋的光芒,而且说话的样子也很热情。想到孟槿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这种状态,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金灿心里就更加不痛快起来。他感觉在屋里带着也实在没意思,干脆就走了出去。
孟槿看到金灿后说了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乐忙说:“我们在街上遇到的,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
孟槿好像没听到似的说:“你待在这里不合适,走吧。”
孟槿转身就要走,明显让金灿一起走。现在天还早,金灿想好不容易出来还不想回去,就对孟槿说他跟李乐刚认识,感觉挺投缘的,想再说会话,李乐把金灿的话当了真,也在一旁帮腔。孟槿说了声“随便你吧”就走了。
李乐好像没发现孟槿生气,或者说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对孟槿说:“等忙完了我去找你们啊。”
孟槿走后,李乐对金灿更加热情了,邀请他进屋说话。金灿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他,就跟他进了屋。暂时没什么事做,俩人就进了旁边一间屋里,进餐就直截了当的问李乐:“你堂姐怎么不在啊?”
李乐叹了口气说:“唉,她死了。”
金灿恍然大悟,怪不得葬礼上没有她呢,然后好奇地问她是怎么死的,李乐说,他堂姐的死是一个本不该发生的悲剧,现在看起来,恐怕也是他这个家族悲剧的开始。
原来,李乐的堂姐是自杀身亡。她自杀的原因就是因为父亲不同意她的婚事。李乐的伯父就只有他堂姐这一个女儿,就打算把她留在身边好养老送终,所以到了他堂姐谈婚论嫁的年龄,他大伯对外开出的条件也是要求男方“入赘”。他堂姐长得很漂亮,追求的人不少,答应这个条件的人也不少,可她表姐在城里打工的时候跟一个年轻人好上了,年轻人家是外地的,他不仅不能答应入赘,还要带着他堂姐去他家生活,这可惹怒了李乐的大伯。他死活不同意女儿的婚事,结果父女俩来了个鱼死网破,最终这场争斗以他堂姐跳崖自杀而终结。
要知道,在金洼村,跳崖自杀的方式可是一种最不容易被接受死亡形式。因为死者死后身体会被摔碎,无法走尸,就难以入土为安,那死者的阴魂就不会消散。而他堂姐明知道这个禁忌还选择这样做,其目的显而易见。所以现在他们家的人包括整个金洼村的人都一致认为,李乐伯父的死就是被他堂姐的阴魂所害。虽然他伯父的死因并不蹊跷,就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到此为止,李乐伯父家的事金灿就差不多搞清楚了。而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吃饭时间,金灿又安慰了一下李乐,就离开了。
从李乐大伯家出来,金灿没有立刻回孟槿家,而是绕进了村子里面,希望能碰上个人好在打听一些关于孟家宅子的情况。不过街上空无一人,而且凉风横行,感觉就像个鬼村,金灿转了好大一圈,不禁感觉身体冷冰冰的,心里也冷嗖嗖的。
后来他好歹遇到了个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失望了,因为那个人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脸上口水横流一看就是个傻子。实在没办法了,金灿就抱着试试看的心里跟那个傻子搭讪,问他知道村子后面的孟家老宅吗?没成想那傻子倒是一本正经的朝他点了点头。
金灿就又问他进过那宅子里吗,那傻子又点点头。
金灿就接着问他知道那宅子里有什么吗,那傻子竟然点点头说有地道。
金灿这一下来了兴趣,就问他进过那地道吗,那傻子立刻变成很惊恐的样子说地道里有鬼。金灿继续问他那鬼长得啥样啊,那傻子惊慌地比划着说长头发,会哭,呜呜……
然后那傻子竟然学起了鬼哭,金灿听得毛骨悚然。他正想继续再问,这时候从旁边的大门里出来个邋里邋遢的中年女人朝那傻子吼了一声要他回家,那傻子倒真听话,立刻乖乖地走回家去,边走还便回过头朝金灿做了个鬼脸。
好不容易碰到个正常人,金灿自然不想错过机会,就赶忙同那中年妇女搭话,中年妇女很警觉地问他:“你是谁?”
金灿就说是和盘托出提前编好的理由,说自己是外地人,邻居家里死了人,自己受委托想来打听一下走尸人的情况。中年妇女满脸狐疑的看了半天,金灿满怀期望她可能会说点什么,没成想她却说了句“我啥都不知道”就转身回家并把大门锁上了。
看起来要想从村民嘴里打听到关于孟家宅院的信息是不可能的了,再说午饭时间也到了,他只好返回孟槿家。
孟槿母女正在等他吃午饭。很早饭一样,饭桌上还是没有见孟槿父亲的影子。看起来这是他们家里的习惯,金灿也没法开口问。
吃过饭之后,孟槿破天荒的问金灿下午还要出去转转吗,金灿就高兴的问她能不能陪自己去,因为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而且他还说刚才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就没碰见个人,感觉金洼村实在太荒凉了。
其实他最后这句话是试探孟槿的反应的,结果孟槿好像没听见一样说,下午要先去参加李乐伯伯的葬礼,等葬礼结束后再说吧。
不过孟槿这话就算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了,金灿心里自然很高兴。他先回自己的房间睡午觉,因为昨天夜里里没睡好,他倒头便睡。后来孟槿过来把他叫醒后两人一起去了李乐伯伯的葬礼。
下午的葬礼就是一个安葬仪式。因为李乐伯伯的遗体已经下葬了,众人去了也就是大哭一场,葬礼就算结束了。来参加葬礼的人依然不多,而且大都是老人和孩子,看来留守在金洼村里的人的确不多了。孟槿的父亲没来参加葬礼。
葬礼结束后,李乐基本恢复了之前笑吟吟的状态,跟金灿和孟槿有说有笑。回来的路上,李乐指着一处悬崖峭壁告诉金灿,这个山崖叫断魂崖,他的堂姐就是从这里跳下来摔死的,而且之前有不少人都是从这里跳崖自杀的。
金灿看了看,这座山崖至少有一百多米高,而是十分陡削,就像一面墙壁一样垂直,从上面跳下后别说必死无疑了,身体也得摔成好几瓣儿。他注意到孟槿一眼都不看这个崖壁,应该是十分熟悉不想再看了吧。
回到村里后,金灿就提议四处转转,李乐倒是蛮有兴趣,孟槿却板着脸说有什么好转的,要转你们转吧,说完就回家走去。金灿一想有李乐陪着反而更好。
李乐望着孟槿的背影笑着说:“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其实心里啥都没有。对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金灿点点头。
李乐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做孟槿的男朋友是有条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