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一反问弄得我反而无言以对了,这时候老罗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出去说话,我就跟医生说了说就出了病房。
老罗一脸忧愁,也显得有几分神秘,他把我拉到医院走廊的一个角落里问我:“方队的症状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忙问他什么可能,他就问我之前我们是不是接触过尸虫,老罗这一说我立刻倒吸了口凉气,难不成方大正是遭到尸虫袭击了?那样的话情况可就糟糕了。我没等老罗说下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回到病房,对正在为方大正做检查的医生说:“医生您快看看,病人身上有没有那种很细微的伤口?尤其是这里。”我指了指后脖颈的位置。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重新给方大正做起了检查。医生首先检查了一下方大正的后脖颈,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时候老罗提醒说:“未必是在那个位置,任何裸露的皮肤部位可能都会成为昆虫叮咬的目标。”
听了老罗的话医生看了他一眼,意思大概是必懂的挺多的,不过医生的这个眼神到提醒了我,我对医生说:“要不让老罗来检查吧。”我怕医生误会有解释说:“他是我们警局的法医,对尸检很在行的。”
医生“噗嗤”一笑说:“看来你们把你们的同事当成尸体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只要能把他救活,他不会怪我们的。”
医生说:“那好吧,病人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然后他又交代了一下身边的护士跟我们做好帮手。
救人要紧,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医生护士的帮助下把方大正脱干净,仔细地检查起来。不过也没费多大劲,老罗就在方大正的手腕处找到了那个叮咬之处,一个比汗毛孔大不了的小黑点,要不是它周围皮肤发紫还真不容易看到。
医生盯着叮咬处仔细看了看,吃惊地说:“病人还真是被虫子叮咬造成的,这到底是什么虫子啊?这么厉害?”
我们暂时不方便告诉他尸虫的事,主要是怕传出去造成恐慌,我就含含糊糊地说之前我们发现过类似的一个病例,不过已经采集了病毒送到省里去化验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老罗也在一旁帮腔说,现在环境变化这么大,很多昆虫都发生了变异,咬人挺厉害的。每年夏天不都有蜱虫咬死人的事情发生吗,可能这种昆虫的毒性也很大,不过具体是什么群虫子还不好说,等有了结果后再告诉他。
医生点点头。看他被说动了,我们也松了口气,老罗又交代了他一下,说既然省里在做化验,就等等结果吧,先给病人继续用排毒的药保证不出生命危险就行。
这时候病人对老罗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都有点崇拜他的意思了,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嘱托,说让他放心,他一定会照顾好病人的。另外还嘱咐老罗病毒化验结果一出来一定要告诉他,也算是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看来这是个蛮有上进心的医生。
跟医生告别了医生,我和老罗就离开了病房。
叮咬处找到了,但我更加担心了,问老罗:“方队会不会跟唐凯一样啊……”
老罗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说:“看他现在这样子应该不会。他现在是明显的慢性中毒的表现,没有生命危险,得想办法尽快排毒。”
我松了口气,又想起了唐凯,问他:“可唐凯为什么会在瞬间毙命啊?”
老罗想了想说:“看来我们出错了。”
我疑惑地问他:“哪里错了。”
“可能唐凯在死之前早就感染了病毒,只是在报告会现场,某个因素激活了他体内的病毒,使之瞬间爆发,导致他毙命。”
我明白了老罗的意思,说:“也就是说他发病其实是偶然的?”
老罗点点头。
我暂时顾不得考虑唐凯,注意力回到方大正身上,更加担心地说:“这样说来,即便方队不会有生命之虞,但那病毒简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了。”
老罗点点头,默不作声了。
这时候护士取来了一些药品,要给方大正输液,老罗拿过来看了看没说什么,我问他都是什么药,老罗说就是常见的解毒和消炎的,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护士忙活着给方大正输液,我和老罗就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后,老罗告诉我,他跟他福建的同学说好了,让对方弄点解尸毒的药品过来,希望药品能起作用。
我眼前一亮,问他:“药品什么时候到?”
老罗说对方昨天就已经发货了,不过药品会不会起作用还不好说,我问他为什么,老罗说他把唐凯的死因告诉了对方,可对方说从没听过这种死法,就怕药品无法对症。再就是,尸毒也属于一种超级病毒,类型很多,而且经常发生变异,所以他们那里就有“尸毒百样多”的说法,更何况我们两地相隔几千里,所以说实话,他对对方药品的寄予的希望并不大。
听了老罗的话,我感觉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也一下熄灭了,只得从心里默默地为方大正祈祷了。
这时候老罗看了看表说:“天都快凉了,你得回去睡一觉了,老这么拼命可不行。方队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在累垮了整个刑侦队可就瘫痪了。”
老罗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还真觉得困了。而且现在这个点也不方便找人,我就回家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早上八点多,算起来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不过我感觉精神头已经很足了。我下了碗面条,然后朝楼下走去。我边走边梳理着接下来的工作思路,一出楼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怀里,抬眼一看竟然是郝民。
我吃惊的问他怎么在这里,他说是来接我的。我就问他干嘛不上楼,他说怕打扰我休息,他说看我和方队这么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挺难受的。现在方队出了事,他心疼的不行,也心疼我太累了,打心里希望我能多睡一会儿。
听了他的话我鼻尖酸酸的。郝民是消防警察出身,对侦破工作并不在行,不过来刑侦队这一年多来进步神速,而且性格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实他是一个蛮活泼滑稽的年轻人,可这一年多来可能见多了生死,性格明显沉闷了许多,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小的少了就说明快乐少了,其实我也挺心疼它这个变化的,我更希望他还是那个爱说爱笑无忧无虑的郝民,可是刑侦工作就是这样,因为会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它很难让人轻松起来,即便是开朗的性格久而久之也会沉闷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故意做出轻松的样子说:“放心吧,我属于憨吃迷糊睡系列,躺倒便睡,你看现在我不精神倍儿足吗?”
郝民笑了笑,问我:“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先去医院吧。”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先个北方学院刘院长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昨晚上那位女生的情况,经确认那女孩果然是李一晓。她做晚上被送往医院之后经过医生检查,并没什么大碍,只是由于惊吓过度造成的暂时昏厥而已。在住院观察了一晚上之后今天早上就被家人接回家去了。在李一晓醒来之后,他们也想尝试着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可她一言不发,强问的话怕刺激到她,也就罢了,谜底就靠我们去解开了。
一开始听说李一晓没事我松了口气,可一听刘院长后面的话我又不禁担心起来。万一李一晓要是跟孟槿一样,出现了选择性失忆,对昨天夜里的经历完全不记得了咋办呢?
不过在没见到李一晓之前就先别瞎猜了,我就要了她家的地址后挂断了电话。
到了医院之后,我先去了方大正病房看了看他,他还在婚变秘之中,我问了问护士的情况,还好他昨晚上表现一直很平稳,就是昏睡。
从病房出来后,郝民一脸焦虑的问我方队会不会有事,我安慰他说放心吧,像中毒这种状况不好的表现应该是越来越严重,他情况没有变化应该是好事。方队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郝民默默地点点头。我也知道这些话不仅是在安慰郝民,也是在安慰我自己,可这个时候我除了这样做又能怎样呢?
从医院里出来后,我们就直奔李一晓家而去。
在路上我又给老罗打了个电话,问福建那边寄送的药品收到了没有,他说还没有,不过查过快递了,下午应该能到。他说他正在跟他师父雷老探讨尸虫的问题,有什么新结果就告诉我。
我刚挂断电话,那个河南的装修工王正就打进电话来了。
我心一惊:莫非他那里有什么新情况?
原来不是,他打电话是问我什么时候再去那楼里看看,他感觉那女鬼快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