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锦转过头,点了点头,跟在顾青身后,快速的送后面离开。
整个戏院内外已经乱作一团。
景御珩人在宫中,但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要离体了。
不管夏皇还在说着什么,大步流星的向宫外走去,紧绷的一张脸满是肃杀之气,身侧的暗卫秉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心中暗暗后悔,怎么就没有看好沈云锦。
还没有走出宫门,景御珩心中焦急,甚至没有架马,直接飞身使用轻功向宫外飞身而去。
那名暗卫微微诧异,没想到一向严谨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在皇宫里就这么的使用轻功。
太子可以,但是他 不行,只能苦逼的大步跟在后面跑、。
用尽全力,景御珩很快就赶到了戏院,已经有不少人跑了出来,他目光飞快的扫视着,寻找着那道让他担忧不已的身影。
“殿下。”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景御珩看向身边满脸黑灰的女子,眸子越加冷然:“云锦呢?沈云锦呢?”几乎是 怒吼出声。
雪儿被吓得浑身一颤,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姑娘,姑娘她还没有出来,我去找了,没有找到。”
说完,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景御珩被她哭的心烦,挥手让她下去,随后就要进入火光冲天的戏院。
“殿下,现在里面火势太大了,您不能进去。”一名暗卫见状挡在他身前,阻拦到。
“滚开。”景御珩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低沉压抑,几欲爆发。
“殿下,属下进去就好。”那名暗卫一咬牙,转身进了火场,虽然知道可能不能或者出来了,但是不能让殿下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救火。”景御珩怒吼一声,随后不顾人阻拦,进了火场。
现场的人开始救火。
火势太大,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热浪汩汩传来,灼的人皮肤生疼。
远离戏院的地方,沈云锦身上的的戏服染上了不少灰黑,但是小脸却是被保护的好好的。
顾青一身狼狈,看着沈云锦,松了一口气。
“主子,我们快点出城吧,洛神医已经等在城外了。”顾青说道。
沈云锦点了点头,二人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快速的往城门口处出去。
马车上的沈云锦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很是紧张,只要没有出了这夏城,她就不能安心。
不过事情倒是很顺利,马车顺利的出了城。
与此同时,已经被扑灭了的戏院。
景御珩面色阴寒可怖,看着那一副面目全非的尸体,周身冰寒的让人不敢靠近。
他脚步有些踉跄,靠近几步,看着那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人,只觉得喉头一哽。
雪缎,只有宫里才有的布料,基本大部分都被他要走了,用途,自然都是给沈云锦做了衣服。
但是此时,这具尸体的身上,却是依稀可以看见那没有被烧尽的雪缎。
景御珩走进几步,蹲下身,将那已经看不出肌肤的女人服了起来,忽然,他身子一颤,猛地将那焦黑的尸体推到地上,站起身,面色满是阴狠。
“马上,封了城门,一个蚂蚁都不许放出去。”他高声一喝,身子也在瞬间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那人……不是云锦。、
城外,马车一路进了林子,那里,有另一辆马车正在等着他们。
沈云锦的戏服已经换了下来,但是妆容还未卸,到了地方,匆忙下了马车,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佝偻的小老头正焦急的张望着。
看着那许久未见的人,沈云锦眼眶微红,大步走了 过去:“师父。”
洛神医眸色通红的看着沈云锦,抬起的手有些颤抖:“哎,丫头。”
师徒二人抱在一起,喜悦的气氛包围着二人。
洛神医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是心中担忧沈云锦的心思却是不比任何人差,当初听到沈云锦出事的时候,他几乎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
好在,好在她没事。
“师父,我好想你。”沈云锦憋着嘴,撒娇似得说道。
洛神医嘿嘿一笑:“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
话音刚落,一声低笑声响起,似乎在笑沈云锦的孩子气一般。
沈云锦却是在听到小声的时候,面色倏地僵住,眼中满是震惊之色,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人,一时间,竟是连呼吸都忘记了,怔怔的看着那人。
男子缓缓下了马车,眼中满是炙热,身影有些微晃,勉强站住身子,看向几步开外的女子,他只觉得身侧的手掌都在颤动。
沈云锦向前几步,看向那人,眼眶微热,泪水将眼前的视线模糊,却依旧模糊不了那道身影。
她快步走了几步,最后,奔跑起来,用力的撞进吧个温热的怀抱。
二人身子贴在一起,皆是一颤,随后,容澜手掌微颤,带着试探性的抱住怀中的人,随后,越抱越紧4,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沈云锦也是紧紧的抱着他,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彼此,不是做梦,不是臆想。
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呼吸。
“容澜。”沈云锦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试探。
“阿锦,我在。”容澜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发丝中,用力吸吮属于她的馨香。
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心情在此时,尽数崩断,他现在只想抱着怀中的女子,直到天荒地老,也不要在松手。
“阿锦,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歉意和自责。
沈云锦已经呜咽出声,不能说话,只得一个劲儿的摇头。
顾青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嘴角微微勾起。
洛神医则是撇着嘴,一脸的不乐意,但是眼中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就在二人紧紧相拥的时候,远处,马蹄声响起。
沈云锦心中一慌,回过头,看向那人群中央的人,心下微沉。
马车上,她已经听到了顾青的计划,但是没想到,景御珩居然能猜到那人不是她,更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远远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景御珩的眼睛被狠狠的刺痛,心脏里似乎插了一把刀,用力的搅着,疼的他不能呼吸。
“容澜,你还真是好本事。”他眸色阴鸷的看向容澜。
容澜毫不示弱的抬起头,目光森冷薄凉:“景太子也是好本事,设了那么一场局。”
想起景御珩的所作所为,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景御珩没有在理会他,而是看向沈云锦:“云锦,你说过,会试着接受我的,跟我回去好不好,现在沈家已经没有了,楚国,没有你的立席之地。”他还在试图劝说着。
沈云锦眸色微凉:“景御珩,你杀了怜儿,你我之间,隔了一条命。”
一席话,狠狠的插进景御珩的心里,没想到,那个女子的命,沈云锦居然这么看重,之前她一直未提,景御珩也丝毫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沈云锦为了让他松懈而故作乖巧。
“云锦,你一直在骗我?”他苦笑一声。
不是没有想过沈云锦不过是在用缓兵之计消除他的戒备罢了,但是听到那一席令人心动的话,他下意识的想要把那当成真话,就算是假的,他也想要当成真的。
因为他幻想着,或许沈云锦真的想要接受他呢?
到最后,幻想,不过还是幻想,不能成真。
沈云锦她,心里始终没有他。
“骗你又如何?”
景御珩看向那脸色寡淡疏离的女子,苦笑一声,原来她的笑容,都是伪装,现在,她连一丝笑意都不愿施舍给他了。
“你们出不了夏国的。”景御珩冷了眉眼,说道。
容澜忽然一笑:“景太子一向这么有自信?”
他轻飘飘的说道。
随后,附近的林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人影手持弓箭,对着景御珩等人。
景御珩心下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呵,果然是容王,绝不做没有把我的事,但是,就这几人,就像出夏国?”
“容家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皆是精英,出不出得了夏国我不知,但是,现在就取了景太子的首级,我很有自信。”
容澜一字一句的说道。
景御珩脸色已经彻底黑了,容家军的威名他不是没听过,他相信,容澜有能力在夏国军队来之前,杀了他们。
“云锦,若是我执意,你们很难走出夏国,哪怕,是有容家军。”
沈云锦忽然粲然一笑,却不是笑给他的,而是,给她身边的男人。
“出不去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不过在这次,不是我一个人。”
容澜心下微跳,心底满上一丝甜甜的感觉,眸色温柔的看着她,似乎在诉说着生死相随的誓言。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景御珩,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好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但是脑海中,沈云锦那笑意若是如何也挥之不去。
那样的笑容,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或许只要沈云锦和他在一起,他觉得,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有那样粲然的笑容。
“我们,回去。”轻缓的,带着一丝疲惫和悲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话落,深深的看向沈云锦一眼,驾马快速离去,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一般,好似晚一秒,他就会改变主意。
他没有办法继续逼迫她了,尤其是在她许下必死的决心之后,他有怎么能继续强迫她呢?
冷冽的寒风刮着他的脸颊,脸上有些湿意,在寒风之下,更加觉得冰冷。
看着忽然离去的景御珩,沈云锦有些微愣,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离开了、
容澜目光幽深的看着那远去的人,眸色越来越深,最后,收回目光。
“阿锦,我们回家。”
他笑的温雅,沈云锦看向他,心中满满的满足感。
众人迅速撤离,以免景御珩反悔。
马车上,沈云锦靠在容澜肩头,有些纳闷。
“他是怎么看出来那人不是我的?”高矮胖瘦明明差不多的。
容澜搂着女子的手臂微微用力,为她驱寒。
默了一会,才悠悠启口:“你和孟心怜,个头差了不到半尺。”
沈云锦闻言一愣,不过半尺,也会注意到?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不会去纠结了。
但是,现在沈家已经被抄家了,就连她,也是已死之人的身份,会去楚国,恐怕会掀起波澜。
看着女子微微拧起的眉头,容澜忽然一笑,松开她的肩头,握住她的手,让她正视着自己,眸色满是深情。
“容王府,缺个王妃了。“
轻缓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沈云锦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微微抿唇,随后试探性的看向容澜。
“你……刚刚是在求婚吗?”
……………………
十二月份,已经是隆冬季节,整个城池都被白色覆盖,寒冷,却又美丽。
在这样的日子里,城中一条街道,却满是鲜红。
喜气将这冬季的寒冷都驱散了几分。
坐在梳妆台前,沈云锦看着镜子中,那妆容精致的女子,缓缓微笑,那弯起的嘴角好似抹了蜜一般,甜到心里。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
一旁的夏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一直知道自家主子很美,但是在这么精致的妆容下,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沈云锦娇嗔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
夏羽吐了吐舌头:“哪有,明明就是实话好吧,容王真是有福气啊。”
沈云锦回过头,看向镜子中的人,轻叹一声。
不过一年光影,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连带着,她的命运也转变了。
有洛神医在,容澜的蛊毒已经解了。
当时,全部药材只剩下无根花这一种。
饶是洛神医也 没有想到,那一直寻不得的无根花,根本不是药材。
而是……
沈云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红了脸,连带着脖项都红了,随后弯唇一笑,不胜娇羞。
此花比喻的,不是花朵,而是女人,无根,则是失魂。
他们一直寻不到的无根花,竟是她这异世之魂。
“时辰到了,快点快点,新娘要上花轿了。”门外,喜婆的声音响起。
沈云锦被沈唯君背上了花轿。
从城西上轿,一路敲锣打鼓的到了容王府。
容澜一袭红装,俊朗非凡,脸上苍白的病态已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润健康的色泽。
他走上前,掀起轿帘,将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迎了出来,一路跨火盆,从门口走到前厅。
二人父母都不在了,坐在长辈的位置上的,是洛神医。
老人看着这一对璧人,眼眶也有些红了,这丫头,也是要嫁人了啊。
“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门外弯身一拜。
“二拜高堂。”二人转过身,对着洛神医,深深鞠躬。
“夫妻对拜。”
容澜扶着沈云锦,面对面站着,容澜刚要弯身,只见沈云锦忽然身子颤了一下。
身子微微前倾,抬手捂上胸口。
“阿锦?”容澜有些焦急的到。
忽然,沈云锦摘下盖头,脸色苍白:“唔——”
她猛地捂住唇,随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那个,送入洞房啊。”
看着沈云锦有越吐越凶的架势,主婚人连忙喊道。
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一片。
“是不是有人摸玫瑰香的香粉了,小姐最近孕吐厉害,闻不得这个味道。”
“我知道啊,吩咐了不需有人摸玫瑰味的花粉的。”
“哎呀,这盘点心好像是玫瑰糕啊。”
杂乱的声音不断响起。
庄重的婚礼却在新娘子的孕吐下匆匆进入了喜宴的环节。
婚房里,沈云锦脸色苍白,抱着盆不断的吐着,一旁的容澜焦急不已。
“怎么这么严重。”
“没事,怀孕都是这样的,唔。”
容澜眸色越加幽深,已经在算计着,这个臭小子出来以后,要怎么教育他了。
原本的洞房花烛夜,就在沈云锦强烈的孕吐下度过了。
窗外,喜鹊成双的落在枝头,带来一片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