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景御珩这几天的到访还是什么,容澜又一次夜访香园。
沈云锦眯着眼吃着容澜带来的糕点。
那副神色餍足的模样让容澜不由得眉眼愈加温柔,似乎能滴出水一般,抬起手,讲沈云锦嘴边的点心屑擦掉。
“吃的像只小花猫似得。”容澜低低笑着,那醇厚的嗓音似初夏时流过的冰泉水,在人心头缓缓流过,清凉舒适。
“大半夜的拿好吃的来诱惑我,你真是罪无可恕啊。”吃掉最后一块点心,沈云锦忽然竖起眉毛。
她这段时间养病,腰间已经又丰满了一圈,这人竟然还来大半夜的喂食。
“那下次不带了。”容澜笑着点头,接受批评。
沈云锦忽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咂咂嘴,不说话了。
“听说这几天景御珩来的很勤?”
沈云锦挑眉:“是啊,每天一次,一礼拜无休。”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一礼拜无休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猜到个大概。
这个景御珩,还真是执着啊,居然天天来骚扰他的阿锦,这可是连他都没有的福利啊。
“那以后我全年无休的来看阿锦如何?”
“……”
骚年,你这学习能力真强,这就学会了全年无休,不过,听他这么说,沈云锦为什么觉的,容王爷今天分外的可爱呢。
“可别胡乱许诺啊,你要是做不到,我可是会生气的。”沈云锦眉毛高挑。
容澜见她折磨样,止不住轻笑出来,不再说话,的确,全年无休什么的,他没法保证,毕竟镜京中变故太快。
他能做的,就是等太子继位,他就能许诺她,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
“你也不用担忧,我想,景御珩从今日起,应该不会在来了。”今日那般,他定然是不高兴了,不会再来了吧。
容澜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见沈云锦的态度,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几日每次听到沈府传回来的消息,他都止不住的心情烦闷,直到今儿楚言之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让他大晚上翻墙来了香园。
事后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昏了头,近水楼台又如何,阿锦这个月亮,只能是他的。
景御珩日日往沈云锦院子跑的事儿,虽然是在沈府,但是景御珩的身份这么特殊,不管在哪里,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拿去揣测猜疑。
更何况,景御珩根本就没有可以隐瞒,所以,夏国太子与沈家三小姐的事迹已经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了。
早朝回来,沈睿回到院子,愤恨的拍了下桌子,力道之大让一旁的福春身子跟着一颤。
“这个沈云锦,只要她一回来,我这沈家就绝对没有好事。”
沈睿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福春只觉得自己冷汗直流,笑道:“老爷,这事根本就是大家以讹传讹。”
“哼,那景御珩无缘无故来我沈府,我就纳闷了许久,这下沈云锦回来,那足不出户的景太子却日日去香园,这明显二人之前就相识。”
福春低着的头眼珠转了一圈:“老爷能想明白的事儿,想必皇上肯定也是想出来了。”
此话一出,沈睿忽然拧眉,的确,这么明显的事,皇上若是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笑话了,如此一来,皇上会不会认为他沈家与这夏国太子有什么关系?
当今圣上心思狭隘,擅猜忌,若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必然会对沈家有所怀疑。
“这个丫头,还不如死在外头。”沈睿眉眼中带着一丝冷意,他诸多不顺心之事,都是沈云锦带来的,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老爷,现在最主要的,是让皇上打消对您的猜忌,也要让皇上看出您的忠心不二。”
听着福春的话,沈睿点了点头,的确,他不能让皇上以为他有别的心思。
忽而,他轻笑出声,眼中算计的味道不言而喻:“沈云锦可不止是我的女儿啊。”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福春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沈睿的意思,低下头,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
是啊,沈云锦虽然是沈府的三小姐,但还是太子钦定的太子妃啊。
这景御珩和沈云锦交好,又怎不能说成是夏国太子与楚言之有交集呢?
沈睿想着皇上会对此事猜忌,并不是杞人忧天,皇宫内,的确有人利用此事,在嚼舌根。
这人,正是二人算计的人,楚言之。
楚聂目光幽深分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子深的让人看不清,也不敢让人直视,凌厉威严的眸子,谁敢与之对视呢?
楚言之此时却是满脸便秘的表情,带着浓浓的不满。
“瑾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那威严的声音令人身心俱颤,不敢有一丝欺瞒。
“父皇,你可还记得当日景御珩带到宫宴上的女子?”
楚聂挑眉,他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蠢笨的,听楚言之这么说,多少也是猜到了一些。
“你说那个带着斗笠的女子,是沈云锦?”
“正是,那时候锦儿双目失明,他不想让我们认出来,而且,具锦儿说,沈睿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行踪。”
这句话,信息量大的惊人,至于怎么理解,还得看楚聂自己了。
不过生性多疑的楚聂,自然不会纯洁的认为沈睿和景御珩只是偶然相识,随后又偶然住进沈府的。
“这些事都是沈云锦说的?”
楚言之眸子晃动一下,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可不是好忽悠的。
“本来沈睿告诉她不得说出去,只是,沈睿现在逼着她嫁给景御珩,锦儿被逼无奈,只有来求助我,父皇也知道,我和锦儿两情相悦,怎可让她嫁给景御珩。”
说道最后,楚言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眸子泛红,隐隐有杀意拂过。
楚聂年轻时也有过为爱冲动的时候,如果楚言之只抓着沈睿的话,会让他觉得别有用心,不过现在这模样 ,明显是为了女人。
这让楚聂不得不去思索这景御珩是否和沈睿有关系。
虽然对沈睿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是也并没全信楚言之,帝王之心,难以揣测。
“此时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楚言之闻言面露不甘,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但是碍着皇上的威压,最后还是悻悻的离开了。
当然,这幅样子,不过也是做给楚聂看的。
楚聂看着桌上的茶杯,眸光出身,手指一下下敲着膝盖,很缓慢,缓慢的令人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楚言之并不怕皇上不信,景御珩对沈云锦的心思,瞎子都看的出来,只要景御珩在给点力,就算是假的,皇上也会信了七八分。
回到东宫的楚言之一扫之前的怨夫模样,折扇一甩,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妖孽模样、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现在这人正是之前那副深闺怨夫。
沈睿那边还没来的几行动,这边却已经被惦记上了,可怜他还不自知,正想着如何把这件事扯到楚言之身上。
沈云锦和景御珩的关系成了谜,尽管沈睿一直说着二人不过是比较聊得来。
但是,毕竟景御珩来京是要和亲的,皇上安排了几次他与公主的小宴,都被他推脱了去。
这举动,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说是来和亲,却是不管公主只和将军家的千金来往,这着实是令人费解啊。
如果说皇上之前对沈睿怀疑只有六分的话,那么现在就有了八九分。
京城中众人心思各异,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却不知最后谁的算盘打的更响一点。
幽深的夜空就如同现如今京中的局势,晦暗不明,让人看不透彻,苍穹之中似有光点斑驳闪烁,却又难以看清。
“主子。”黑夜里,低沉的男音带着一丝焦躁的隐忍。
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碍于身前人的身份,却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嗯?”那人音色冷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似乎对男人的话,并不在意。
黑衣人拧眉,随后还是将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主子,咱们这次来楚国目的,是为了与楚国联姻,娶一个公主回去,如今主子却…连公主的面都不见,着实不妥。”
他本想说却总是围着沈云锦,但是还是没敢说出口。
景御珩面色不变,似乎压根就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谁说一定要是公主。”
黑衣人愣在那里,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明显是呗景御珩的话给吓了一跳。
“主子不可,不说那沈云锦和太子容王纠缠不清,就她的身份,也不能嫁入我夏国。”虽然他们并不把一个公主放在眼里,但是,景御珩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却是不允许他娶那么一个女人回去。
景御珩闻言面色沉下,冷峻的面容犹如寒冬腊月得冰雪,让人身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极低的气压令黑衣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景御珩更加不悦。
他们此行的目的主子难道打算就这么放弃吗?
“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凉凉的声音带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