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大肆修建炮楼以后,警备队也全部出动,到处抓民夫,并负责几个炮楼的修建。孙财小队被派到曹村,归几个鬼子技术监工指挥,在那里修建一个大炮楼。现在的曹村空无一人,村子也不复存在,但因为村子所处的位置非常重要,周围又有大片的碱滩和土包,鬼子决定在公路边修建一个炮楼,保护两端各十几里的公路安全。
孙财可算捞到一个发财的机会,高兴的忘乎所以。曹村没人了,他就向其他村子摊派,不但摊派民夫,还要摊派各种材料,拿不出材料就拿钱。哪个村子稍微迟缓就加倍拿钱,多出的钱财自然到了孙财的口袋,供他巴结鬼子和挥霍逍遥。哪个民夫家里有事或是生病不能干活就得往出拿钱,拿少了都不行,满足了孙财的胃口才能放人。
炮楼修了还不到一半,各种材料总是赶不上趟,民夫也一天天在减少。鬼子监工大发雷霆,命令孙财迅速筹集物资,把民夫全部找回来,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孙财一看主子发火了,心想买材料的钱都吃喝嫖赌了,得继续向各村摊派,近处的村子已经摊派了好几次,得给以后留点余地,不能再去了。远处几个村子摊派的相对少一点,特别是刘窝棚因为那个小歪嘴说情只摊派了一次,还有油水可榨。至于小歪嘴的情面就顾不上了,不摊派他家就算给他面子了。
主意已定,孙财留下十几个黑狗在家督促民夫继续修炮楼,自己带上两名亲信保镖和陈阳班及小歪嘴向刘窝棚进发。没想到刚到村口就成了俘虏,一个亲信被打死,孙财也被黑子咬伤,不但抓不到民夫搞不来钱,恐怕性命也难保住了。
“妈的,孙财这个狗杂种,上次进山让他侥幸逃脱了,这次他又来送死,说啥都不能放过他。周围的乡亲们让这****的坑苦了,就是死上一千次也不解恨!”铁蛋气急了,拔出刺刀就要结果孙财,吓得孙财直往后躲,裤子都湿了。
“铁蛋,先别着急,这狗东西还有用。”张贤急忙拦住铁蛋。
“二少爷,您留他干吗?这堆****只会臭人,不会……”
“铁蛋,执行命令!和孙叔去把孙财和小歪嘴及那个保镖看住,不许胡来!强子、三河、韩大个、陈阳你们几个过来,咱们商量一下。”
铁蛋见张贤异常严肃,吓得一吐舌头,带着黑子看守俘虏去了。
“陈阳,孙财刚才交代说曹村炮楼现在只有几个鬼子监工和十几个汉奸,这情况准确吗?你再详细说说炮楼的情况,比如距公路多远,有没有重武器,别的鬼子汉奸会不会去炮楼,最近的炮楼距曹村有多远等等等等,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任何细节都别落下。”张贤非常认真的问道。
“报告长官,孙财说的情况基本准确,没多少水分。曹村炮楼现在有两名鬼子监工和两名士兵,还有十五名警备队员,再就是三十多个民夫。本来有六十多个民夫,让孙财放的就剩这些人了,都是没钱也没人顶替的穷苦乡亲。炮楼距公路也就几十米,鬼子有一挺歪把子,没有小炮,警备队也没有机枪。公路上到处修建炮楼,每个炮楼都有鬼子汉奸监工把守,公路上的巡逻队暂时不用出来,所以炮楼一般没别人来。特别是晚上,公路上没有汽车过往,民夫也都睡了觉,炮楼孤零零的就像鬼楼,显得非常阴森。曹村到镇上这十几里暂时没有炮楼,北边十二三里山坡拐弯处有一座正在修的炮楼……” 陈阳把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陈阳,现在有个立功赎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知你和你的兄弟愿不愿意做?愿意做你们就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们游击军也会收留你们。不愿做也不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只是你们不能加入我们游击军,我们游击军不要贪生怕死的人。”张贤盯着陈阳。
“长官,我们为了活命投靠鬼子,做了可耻的汉奸,给祖上抹了黑。可是我们时刻都没有忘记祖先是谁,不敢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更不敢使劲坑害老百姓。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寻找救赎自己的机会,总想着脱离鬼子,走上正路。这点您可以问问韩大个,我们关系非常要好,他比我们早出来一步,我们现在非常羡慕他,就想步他的后尘。如果我没有猜错,长官想在曹村搞点事情,想找那几个鬼子的麻烦。我代表哥几个说一声,如果长官看得起我们十个弟兄,就请下命令吧,只要能赎罪,只要能证明自己,我们啥事都愿意做!何况这事只要做的隐秘保准能成,而且并没有多少危险,甚至不费多少枪弹,长官您说是吧?” 陈阳讨好的问道
“嘿!你小子大头兵一个,脑子倒挺好使的,不但能捕捉到战机,还能预测出战果,不简单啊!”
“张司令,陈班长可不是啥大头兵,读过啥大学,学问大得很。他曾经是团里的作战参谋,只因为抽烟不小心把作战地图点着了,差点被团长枪毙。是团副和参谋长替他求情,他才躲过一难,被贬到我们班里当兵。因为他脑子活,点子多,我们都叫他小诸葛,班里所有人包括班长都听他的。我们和主力失散后,班长也不知去向,是他带领我们一路逃跑,最后实在无处可逃了,就带领我们加入了警备队。他经常对我们说,要不是保全我们这十来个人的性命,打死他都不会做汉奸,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脱掉这身狗皮。今天这机会不错,他终于带领大伙反水了,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韩大个笑道。
“我就说嘛,一个大头兵哪有这等眼光?你上过哪个大学?说说咱们下一步应该咋办?”张贤有意考验一下陈阳。
“长官,别听韩大个瞎说,我哪上过啥大学啊?中学毕业后,本来想继续读大学,可听说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就报名当了兵。当兵以后仍然不忘记读书,总给哥几个说以后要读大学,这帮弟兄就说我读过大学,老拿这事挖苦我。今天晚上是个好机会,因为鬼子给孙财的命令是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否则军法从事,孙财不敢不回去,长官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留守炮楼的那些汉奸纯粹都是怂包,简直不值一提,随便去几个人就解决了。倒是那几个鬼子比较麻烦,万一让他们把机枪打响,别说咱们这几个人,就是上去一个连也休想接近炮楼。所以,咱们要出其不意,这个张长官应该有办法,否则不会让我们配合了。” 陈阳笑道。
“嗯!分析的有道理,不愧是作战参谋,有两下子。现在咱们就说说怎么个配合法,怎么才能干掉鬼子炮楼……”张贤和陈阳等人仔细商量着,不放过任何细节,一直到太阳偏西……
夜幕降临,月亮悄然爬上天际,一行人向公路方向疾驶,毫无声息。穿着警备队衣服的强子和陈阳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抬着两副简易担架的六名民夫,再后面是孙财和小歪嘴,最后是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备队员。
距曹村不远了,十几米高的半截炮楼上高高悬挂着两盏探照灯,把周围照的如同白昼,连炮楼上的木架都看的清清楚楚。炮楼四周围着篱笆,篱笆外面挖有数米宽的深壕,两名警备队员手持步枪在篱笆里面来回巡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警惕性似乎不怎么高。炮楼北边有一排平房,其中一间房门口站着一名岗哨,不用说这是鬼子住的地方了。炮楼南边也有一排平房,没有岗哨,肯定是民夫住的地方。
“大家都别害怕,把枪背在肩上,就像平常一样。谁也不许说话,有什么事情由陈阳应付。”民夫打扮的张贤小声重申了一遍,队伍立即肃静下来,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向前走去。这倒不用装扮,走了这么长的路,大伙确实有些累了。
孙财挎着花了不少大洋搞来的德国原装二十响驳壳枪机械的挪着脚步,一脸的无奈和惊恐。背后腰带上别着两颗拧开盖子的手榴弹,手榴弹拉线上拴了一根长长的细绳,细绳的另一头握在身后扮作警备队的三河手上。垂头丧气的小歪嘴背着步枪和孙财并排走着,和孙财一样,枪里没有一颗子弹,连枪栓都被卸掉。
陈阳带着队伍绕过沟壕,来到炮楼前面,站在高高悬起的吊桥前面:“嗨!谁的班啊?赶紧把吊桥放下来,累死老子了……”
一个警备队员从篱笆后面探出头,例行公事的喊道:“口令!”
“口令你爹个头,连老子都没认出来?****大妹子……”
“陈班长,你们******咋才回来?太君都发火了,说再不回来就突突了你们这帮东西。哎!小队长呢?才抓了这么几个人啊?抬的是啥玩意?不会是……嘿嘿……”哨兵嬉笑着将吊桥慢慢放了下来。
“队长喝多了,又运动过度,在后面让人扶着。如今壮劳力都跑求光了,能抓到这几个人就不错了,你他娘的就知足吧!太君不会责骂我们的,说不定还会嘉奖,因为我们还搞来了好东西,担架上抬着呢!你小子就好好等着吧,太君玩够了肯定有你的……”陈阳说笑着快速通过吊桥,强子紧跟在后面。
民夫抬着担架踏上吊桥,后面的警备队有意无意把步枪端在手里,一窝蜂的窜上吊桥,说说笑笑的走进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