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窝棚,夏爷爷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煮红薯走进后院一孔小窑洞里,笑呵呵的说:“二少爷,你们几个饿坏了吧?刚出锅的红薯,赶紧趁热吃。家里粮食让黑狗子抢得差不多了,这玩意倒还有不少,你们放开肚皮吃,管够,管够……”
“夏爷爷,我们一来就给您添麻烦,真是……”张贤过意不去。
“瞧你臭小子说的,啥叫添麻烦?你爷爷跟我啥关系?你爹跟我又是啥关系?我和强子爷爷在你家扛活那会还没你呢!你爷爷那人不错,对下人都好,只要是苦活重活都给我们吃肉,好人呐……还有你爹也是好财主,受你爷爷的家传,不但对下人好,对周围穷乡亲也都好,乡亲们非常抬举你爹,所以你爹的家产也越来越大。只是可惜啊,实在可惜……唉……好人命不长啊……不过这下好了,你二少爷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定会惊天动地的。还有强子,这小子从小就在山里摔打,命硬,保准让小鬼子听见名字腿就哆嗦……”
“夏爷爷,您就知道胡吹,把我吹得跟常山赵子龙似的。我在山里这么多天了,您见哪个小鬼子腿哆嗦了?倒是我一听小鬼子腿就哆嗦,您瞧,这会就哆嗦了,腿抖得不行,停都停不住……”强子夸张的抖动着双腿,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他笑着揣了几个红薯,和三河带着黑子到山坡上放哨去了。
“哎!夏爷爷,鬼子和汉奸黑狗子最近来了没?这几天有什么情况吗?”张贤边吃红薯边问。
“最近一二十天鬼子没有来骚扰,黑狗子也不多来。噢!对了,歪嘴儿子小歪嘴到底还是参加了警备队,正儿八经当了黑狗。最近黑狗不来骚扰村里估计跟小歪嘴有关,这里是他的家,应该有所顾忌吧?再就是咱村偏远,走一趟确实费劲,没多少黑狗愿意来。只有小歪嘴偶尔回来一趟,基本上都是好几个人一起来,大吃二喝一通就走了。其实很多黑狗并不是跟小歪嘴有多好关系,他一个小瘪三能有啥本事?是他妈本事大,好多黑狗都是来找******。这帮人一来就把小歪嘴灌个一塌糊涂,然后跟他妈瞎折腾去了,根本不避歪嘴。歪嘴是敢怒不敢言,还帮着端茶倒水,真是……”
“噢!还有这事啊?找人给他爹戴绿帽子,这事真新鲜。歪嘴在家吗?他不会知道您跟我们有关系吧?”张贤又问。
“他哪知道啊?别说他,就连距咱家最近的二娃家也不知道。现在村里没有狗了,咱家又在山坡林子里,跟谁家都不搭界,就是来上百八十人也没人知道。歪嘴肯定在家,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见谁都头仰的高高的,好像高人一等,其实他心里憋屈得很,生怕别人说他头上带绿,所以一般都不咋出门。哎!二少爷,你问这干嘛?莫不是要去找歪嘴?”
“这会还顾不上,晚上要是有空还真想找找他,给他讲讲道理,让他悬崖勒马,早点回心转意,要不然咱游击军的子弹迟早会找到他和小歪嘴的。哎!夏爷爷,马上就要晌午了,估计乡亲们都要回来吃饭,地里基本上没啥人了吧?一会我们悄悄从旁边的树林里摸出村子,到别的地方看看……”
夏爷爷刚要说话,就见三河紧张的跑进窑洞:“二少爷,发现情况!从远处走来十几人人,看不清是鬼子还是黑狗,距村口不到二里地了。强子带着黑子正在山坡上监视,咱们咋办?”
“走,到山坡上看看!”张贤跳出窑洞,飞身跑上山坡,爬到强子身旁仔细观察。
“二少爷,我看那帮家伙松松垮垮的,不像是鬼子,肯定是黑狗。十几个人不可能都来找小歪嘴他妈吧?说不定是抓民夫来了,近处的村子抓的差不多了,就来远一点的村子抓。”强子小声说。
“妈的,老子正愁找不到鬼子汉奸,这帮东西就送上门来了。到嘴的肥肉当然不能错过,十几个黑狗汉奸,又没有啥重武器,好像连轻机枪都没有,咱们应该对付得了。实在不行就把****的赶跑,不能让他们进村,更不能让他们抓走一个乡亲。”张贤大手一挥,带领几人顺着树林向村外飞奔。
树林到头了,也出了村子。六个人埋伏在树林边的土坎后面,机枪架设在土坎上,步枪也将子弹上膛,枪口对准越来越近的汉奸黑狗。黑子伏在孙阳身边,眼睛盯着前方的黑狗汉奸,随时准备跃起。
韩大个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前面的黑狗,越看越觉得那帮人身影很熟。当黑狗距村口只有二百来米时,他高兴的差点叫出了声,,激动的爬在张贤身边耳语着。
张贤将信将疑的看了韩大个几眼,随即轻声说道:“大家都注意,今天的战斗以韩大个为主,所有人都看韩大个的眼色行事,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枪。铁蛋把手榴弹拿出来,一会给韩大个帮腔作势;孙叔把黑子看好,一会看哪个家伙不顺眼就把狗放出去;其他人都隐蔽好,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射击……”
十几个黑狗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接近村口。突然,村口旁边的土坎后面立起一条大汉,手里平端机枪,凶神恶煞般的狂叫:“不许动,全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大汉旁边随即又窜出一条恶神,双手高举手榴弹,好似炸雷响起:“都******没听见吗?把枪放下,小心把****的炸成碎片……”
黑狗被惊得震了几震,一个个魂飞魄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带头的家伙见对方只有两人,实在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伸手就要拔枪,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孙阳早就认出了这个家伙,见他拔出了手枪,大喝一声:“孙财,去死吧!”只见空中掠过一道黑影,孙财还没反应过来,手枪就被黑影一爪打掉,手腕也被死死咬住,痛的他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一个家伙趁别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狗咬人的时机,悄悄举起步枪。就听“呯!”的一声,正要扣动扳机的家伙眉心中弹,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面对黑洞洞的机枪口和随时准备冒烟的手榴弹以及躲在土坎后面的神枪手,剩下的黑狗再也不敢胡乱造次,纷纷把枪仍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阳,刘栓,二癞子,麻花……我是韩大个,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你们他娘的不是老说要脱掉这身狗皮吗?都******傻蹲在地上干啥?愿意脱皮的都给老子站起来,不愿意脱皮的老子突突他****的。”韩大个威严的喝道,枪栓拉得“哗哗”直响。
十个黑狗“刷”的站起来,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的人泪如泉涌:“韩大个……你他娘的不是死了吗?咋又活过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弟兄们还给你立了牌位,可把我陈阳想死了……”
“弟兄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把武器捡起来。哎!那两人是谁啊?妈的,敢冒充我的兄弟,把他们抓起来,还有这当官的也抓起来。司令,下面咱们咋办?”韩大个躬身问道。
“把尸体藏起来,其余的人都带上,进蟒山!”张贤大声命令,一行人快速向蟒山跑去,不多时边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张贤并没有走远,也不敢走的太远,他不想让这帮不知底细的黑狗对山里情况知道的太多。爬上一座山头,他命令停下来审问,孙财和小歪嘴等人见抵赖不过去,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孙财逃回去后,对刘世铎撒谎说警备队在山里和十几名蟊贼遭遇,全体将士英勇奋战,以战死七人、负伤五人的代价打死蟊贼十二名,因蟊贼尸体全部滚下了山崖,所以没割下脑袋。还有几名蟊贼负了重伤,凭借熟悉的地形向西逃窜,不知去向。机枪手韩大个连同机枪被一个蟊贼抱住滚下了山崖,和蟊贼同归于尽。
刘世铎将信将疑,又找来幸存的警备队员询问。这帮警备队早就和孙财合谋好了,谁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结果自然和孙财说的一模一样。刘世铎这才不再怀疑,在警备队内部把孙财和他的小队嘉奖了一番,等以后进山找几个蟊贼脑袋回来再禀报皇军进行公开嘉奖。
孙财乘机向刘世铎要人要枪,并且点名要二小队的陈阳班,说这个班都是老兵,能帮助小队尽快提升战斗力,还说等以后再招来人马就将陈阳班还回去,现在只是暂借。刘世铎被缠得实在没办法,就将陈阳班调了过去,暂时归孙财指挥。刚加入警备队的小歪嘴也分到了孙财小队,跟随孙财整天吆五喝六的,活脱就是一个汉奸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