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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焦一

焦二在青衫老者“同叔”的带领下,从塔楼的顶端一路向下,塔楼内的道路越往下反而变得越宽阔,两人直入地底,最终来到一个紧闭的大门面前。这扇赤红鎏金的大门上雕有火凤衔日,万鸟朝宗的图案,栩栩如生,闪着赤红的光芒,甚是耀眼。

青衫老者站在门前,将左手单掌捧于胸口,口中低吟起咒语。随着青衫老者念动咒语,他手掌上的空间开始波动,渐渐地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小型漩涡。然后只见一只不足掌心大小的墨绿色小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四肢僵硬的从漩涡中缓缓爬了出来,落于老者的掌上,漩涡也随之消失。

这只墨绿小龟的龟壳上长满了绿色的植物,从漩涡中爬出后,它便卧倒在在青衫老者的左手中,一动不动,眼神呆滞。青衫老者催动咒力,掌中泛起一片绿光,将墨绿小龟整个淹没其中。绿芒被小龟吸引,全部汇集到了它的眼中,随后小龟便如同从冬眠中苏醒一般,四肢开始逐渐伸动,眼神流转,转瞬间便如真的活物一样,灵动无比。它转动身躯,面向青衫老者,反而从眼中发出一道绿芒笔直地射入青衫老者的双眸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青衫老者眼中的绿芒褪去,小龟这才张开了它的嘴,从口中伸出半截火红的钥匙,再次变回一动不动的状态。

焦二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不禁面色微动。同时他还注意到这名青衫老者全程都只用了左手一只手,右手一直隐在袖间,未曾伸出来过。现在回想起来,在城外时,他倒是在不经意间见过青衫老者的右臂,只是那右臂不知为何被绷带紧紧缠绕,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青衫老者见小龟不再动弹,也并不把钥匙从它嘴中拔出,而是直接拿起小龟,将它口中的那把火红钥匙插入如赤红鎏金大门正中的孔洞中,轻轻旋转,仿佛这只小龟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赤红色的大门向内缓缓打开。

走进门内,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赤红,偌大的空间里别无他物,只是孤零零地竖有一根数米高的图腾火柱。这根用来连接地火的图腾火柱直入地底,也不知到底有多深,它的表面与门口的鎏金大门一样浮有相似的图案,只是这些火焰图案更为玄妙,如水一般在图腾柱上不停地流动变化,像是一副生动至极的连环画。而在这个图腾柱的顶端,俯有一只浑身烈焰的巨大禽鸟。这只禽鸟的头顶有一朵深红色的火冠,全身散发出炙热的气息。若是单单论外形的话,这只火禽看起来倒是与城内士兵们乘骑的青锥鸟有着几分相似,只是相比青锥鸟而言,火禽的体型大了不少。

这只火禽见青衫老者和焦二两人进入门内,猛地立起身来,双翅展开,看了看青衫老者,而后又看向他身后的焦二。

青衫老者迈步向前,竟然向火禽拜道:“【火凤】大人,城主嘱咐,借地火与焦二大人一用。“

青衫老者话音刚落,火禽便挥动双翅,带起一阵火浪。随后它发出高亢的鸣叫,绕着图腾柱滑翔了一周,低掠着飞出了大门,貌似一刻也不愿停留的样子。火禽飞过焦二身旁的时候,还极富人性的瞥了他一眼。

焦二并没有把【火凤】的举动放在心上,独自向图腾柱走去。青衫老者完成了林七禽交代的任务,也退回门口,将大门孔洞中的乌龟钥匙反向一旋,收回掌中,随后径自退出门外。鎏金大门缓缓闭合,墨绿小龟将钥匙重新吞入腹中,接着全身光华一闪,蓦地一下便消失不见。

终于只剩下了焦二一人,他招出背后的葫芦,葫芦兀自飞上图腾柱的顶端,落在了那火禽刚才站立的地方,开始慢慢旋转起来。图腾柱上浮动的火焰如泉涌般没入火葫之中,更有源源不断的火焰从地底顺着图腾柱不断地向上涌出。随着火葫旋转得越来越快,它也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然后陡地突然停住,随即从葫芦口中喷出一片片火光,火光在空中不断地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火龟,悬浮在半空之中。

“前辈。“焦二见到火龟立刻低头恭声道。

“焦四他怎么样了?“火龟从口中缓缓吐出低沉的话语,它不仅听得懂人类的话语,竟然还能与人进行交流!

焦二摇了摇头,神情十分的沉重。

火葫再度开始旋转,火光在火龟的对面又凝聚成了一团光幕。光幕上光焰流动,一幅幅画面记录的赫然正是焦二与焦四还有【冥】交手的场景,光幕将先前的整个过程又重新还原了一边,最后画面定格在焦四自爆形成的巨大光球上。然后火葫停止了旋转,光幕消散开来,图腾柱喷涌的火光也随之停下。

火龟看完之后也感到十分的震惊:“【冥】的控心术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他现在竟然连焦四都可以这般轻易地控制。“

焦二则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其实这一点还不能完全确定,四哥他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虽然我不相信,但是并不能排除四哥是自愿的可能性。比起这个,眼前更为重要的是【空蚁】的事情,我已经可以确信冥殿他们这次一定是冲着它来的。最后四哥的自爆使得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甚至产生了空间裂隙,而【冥】身下的晶蚁也可以连续施展短距离的瞬间移动,这是都是他们以前不曾具备的力量。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足以说明他们在空间咒术方面的研究显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这次若是让他们真的捕获了【空蚁】,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焦二顿了一顿,神情肃然,接着说道:“眼看着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我想要尽快开启【焱王的试炼】。“

火龟闻言也不禁感慨地对焦二说道:“是啊,时间过得这么快,九年的时间仿佛就在一眨眼间,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继承的人选了你已经选定了么?“

焦二微微点头,随后双目燃起火焰,火光从眼中射出,交汇于身前,凝成一块红亮的石头,这颗红石比起焦七先前所拿的那块大了不少。它浮于半空中,映出的光幕上,两排名为“炎二”的单字红亮夺目。

火龟也同样凝出一道光芒,融入焦二身前的红石之中,光幕中“炎二“的下方便出现了“炎一“的字样,两个名字之间由一条细线相连。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火龟注视着焦二,身形开始模糊。

焦二郑重一拜,火龟最终消散,化为一片火红。

红石嵌入焦二的额头,消失不见,火葫也再度开始旋转,整个空间内四散的火光全部被吸入葫芦之内,然后顺着图腾柱又再度被传回了地底,顿时四周一片清明。

焦二跃上图腾柱,收起葫芦,心念一动,晶光闪现,便被图腾顶端的传送法阵传送了出去。

【七禽城-客栈】

另一面焦七在木浦的带领下,终于来了木族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焦七不是没有见过客栈酒家,他好歹也曾经是通路客栈的一名伙计。他觉得“葫芦人”确实是有些来头的样子,居然连进城都有专人在门口迎接。所以当木浦领他到住处外时,他已经将屋内的豪华奢侈的环境在脑海中想象了好几遍了,什么样风格的都有,但当他进到房间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房间内的布置装潢完全不是焦七想象中那样的金壁辉煌奢华耀眼,相反的,整个房间内除了必需的床椅橱柜,便再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屋内这些大大小小的物件每一件都是一副浑然天成的模样,就和城门处的城墙一样,全无人工制作的痕迹,一切都像是天然的。

然而最让焦七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房间内竟然长满了各种焦七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不仅上下两层被有如柱子般的粗壮树干联通起来,就连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也延下发光的植物照亮了整间屋子。

走在这个屋内,焦七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口中描绘过的散步在绿荫小道上的随和舒展,心中满是说不出的畅快与安逸。与这里的环境一比,他曾经住过的平沙城那儿简直如同炼狱一般。

木浦看到焦七惊叹的表情,心中也是颇有几分得意,“这是我们木族独有的建筑,寻常人是住不进来的,只有贵宾才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焦七听见贵宾待遇,眼睛直发亮,每棵花花草草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复命了。”木浦还有别的事情,见焦七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焦七一个人在屋内四处晃荡了许久,俨然成了一个植物学家,可是等到他的三分钟热度一过,便又没有了兴致。无所事事的他躺倒在软绵绵的床铺上,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让他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在平沙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之前,焦七对自己的未来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的幻想,他只是一个客栈打杂的伙计,每天挑挑饲料,喂喂牲口,能够吃饱穿暖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他一心只希望可以老老实实平平淡淡地过完他这普通的一辈子。但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葫芦人”,他以前的生活就这样瞬间全部支离破碎。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和“葫芦人”并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不能将这些事情一股脑的都赖在“葫芦人”身上。但是不管怎样,如今他已经选择了和“葫芦人”一起逃离了平沙城,踏上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不一样的道路。现在的他迫切地希望并且需要从“葫芦人”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可以指明他道路终点的答案,就算是给自己不安内心的一个保证,哪怕仅仅是一个空口无凭的崭新未来也好。

可是焦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经历了平沙城的“家破人亡”,焦七幼时居无定所的痛苦记忆又再次被唤醒,不安感充斥在他的脑中。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丝顾虑,“如果他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只是需要一个仆人,又或者他先前只是随口说说,过几天就要把我赶走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葫芦人”终于回来了,但是他的脸色比起以往明显更加的凝重。在焦七的印象中,他第一次接触“葫芦人”时,“葫芦人”还是一副生龙活虎有说有笑的模样。可是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后,这一切就改变了。“葫芦人”迅速地转变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在从大漠中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进化成了三无面瘫脸,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大义凛然的气质。

看着“葫芦人”的这副黑脸,焦七只得把原本准备了许久的“争取少年权益,焦七永不为奴”的腹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就在焦七心里这么胡乱捣鼓的时候,“葫芦人”走到焦七身旁,默默望着焦七,缓缓伸出他的右手,将掌心对着焦七的额头。“葫芦人”的掌心中散发出柔和的红光,将焦七笼罩。这种感觉焦七很熟悉,就是他那天在平沙城被【火石】笼罩的感觉,很暖和很舒服。但焦七惊异地发现,不止是“葫芦人”的掌心散发着光芒,竟然也有丝丝红光从自己的体内散发出来。渐渐地,一块尖棱状的迷你【火石】在“葫芦人”的手掌和焦七的额头之间慢慢凝聚成型。“葫芦人”心神一动,红光散去,那颗迷你【火石】就这样悬浮在焦七的额前。焦七看得出了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葫芦人”手掌向前一推,迷你【火石】便被“葫芦人”按入了焦七的眉宇之间,消失不见。焦七心猛地一紧,吓得赶紧不停地用手连摸自己的额头,生怕自己的脑袋上被戳了一个窟窿,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葫芦人”望着惊恐异常的焦二淡淡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焦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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