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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禽城

在距离平沙城数百里外的高空之中,焦七正惊奇异常地坐在飞速前进的葫芦上,四下张望。先前“葫芦人”带他前往通路客栈时,还没等焦七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就被“葫芦人”直接拎上了葫芦。那个葫芦只有大半个人高的大小,刚刚够他们两人立足,他站在“葫芦人”的前面一同在空中疾驰,三魂七魄全被吓了出来。

而这次情况则不一样了,暗红色的葫芦比起焦七第一次见时大了好几圈,如同一艘飞翔在空中的小舟。焦七像骑马一样坐在两节葫芦的中间,“葫芦人”闭目盘坐在他的身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焦七这次心里有了准备,将一开始略微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后,也渐渐开始体验到飞行的乐趣。能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这可是焦七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这里转头看看身边近在咫尺的云朵,那里低头望望一切都变得渺小无比的地面,开心的不得了。

焦七对这个可以喷火烧烤,腾空飞行,甚至连大小都能够随意改变的葫芦非常的喜爱。他心想,“这葫芦可比骑马什么的好玩多了,只可惜它不听我的使唤,等回头有机会我自己一定也要搞一个这样的葫芦,上天入地,逛遍整个大陆。”

“也不知道‘葫芦人’是在哪里买到这个东西的,想必是价值不菲吧。”焦七转身望向“葫芦人”,他正面无表情地闭目盘坐在焦七的后面,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思索些什么东西。

“葫芦人”除了在刚出发时嘱咐了焦七两句不要乱动,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全程一直保持着闭目盘坐的状态,明摆着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焦七担心如果自己真的不知好歹地去找“葫芦人”唧唧歪歪,说不定会被“葫芦人”直接从空中扔下去。

焦七心中憋得很是难受,只得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空中,可是一开始的新奇劲过去后,他发现其实飞行也没有什么意思,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象,就又忍不住开始了胡思乱想。

虽然说“葫芦人”现在已经带着他一起离开了平沙城,但是焦七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不真实,他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地思考。如今静下心来细细的想,他和“葫芦人”之间非亲非故,“葫芦人”完全不需要带走他,大可留下焦七一个人,任由他自生自灭。

焦七不禁对“葫芦人”带走自己的动机产生了怀疑。焦七这个人就是这样,万万不能让他闲下来,否则他自己会把自己活活折磨至死。

他转念又想,姑且就算“葫芦人”和丁老板一样,是一个有着好心肠的大善人,那他和“葫芦人”之间现在到底又应该算是什么样的关系,难道是师徒么?焦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凭自己这幅黝黑瘦弱的模样,他更倾向于“葫芦人”是缺少一个贴身的仆人。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葫芦人”真的要收他做徒弟,还有一件麻烦事。焦七听说有些城中的武馆里,徒弟是要跟着师傅改姓的,可他的名字是丁老板取得,如今丁老板不在了,他很舍不得这个名字。万一“葫芦人”要他改名字的话,他到底是改还是不改呢?焦七转念一想,其实改掉倒也不错,这样就可以摆脱娇妻这个谐音了。

焦七这时才忽然想起来,他到现在连该怎么称呼“葫芦人”都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连别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被骗上了葫芦来,焦七越想越是来火,同时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蠢到了家。

就在这时坐在焦七身后的“葫芦人”忽然发话了:“马上就要到【七禽城】了,一会儿到城中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就扮作是我的仆人,我会安排人带你到我的住处去,你就在住处等我回来。”

焦七心中小人猛地一拍大腿:“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嘛,干嘛他要对我这么好,他是个人贩子也说不准!”表面上却不敢吱唔,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了。

焦七从空中向下望去,地面上已经不再是无边的黄沙,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整个南疆大半是被黄沙覆盖,即使有点草木也多半是些零零星星的枯草柴木,这么大面积的森林着实是罕见。

他们穿入云海中又飞了一小会儿后,远处渐渐可以看见一些冒出云层的锥形尖顶,好像是什么建筑的顶端突破了天际!焦七大吃一惊,他长这么大,不要说看,就连听都没听说过竟然会有可以高到穿出云端的建筑。葫芦渐渐开始下降,随着葫芦迅速的拉低高度他们钻出了云层,一座座巨大塔楼竖立的恢弘城市便出现在焦七的视野中。

立于城市中心的数座塔楼高耸入云,焦七数了一下,总共有七座塔楼。最为高大的那座塔楼竖立在城市的心脏处,足足有上百米之高,其余六座略低的塔楼呈环形均匀的环绕在它身旁,城内其他建筑的布置都以这几座塔楼为中心向外辐散,高度也渐次降低。而城市的最外围则由一圈高大坚固的石砌城墙完全封闭了起来,仿佛一位巨大的石人母亲将整座城市抱在怀中。

城墙上与街道中皆有身着制式盔甲的士兵在巡视,整座城市警戒森严,秩序井然。

最让焦七感到神奇的是空中竟然同样还有不少士兵乘骑在一种巨鸟上,三五结群,围绕着塔楼在城中各处巡逻。那些巨鸟通体青绿,长颈尖喙,和士兵一样,身上也覆有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银色盔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夺目。焦七突然间不想要葫芦了,他觉得骑着这种活生生的巨鸟好像更为酷炫。

而且不光是那些巨鸟,焦七环顾四周,发现有许多人和他们一样,同样是从空中飞临这座城市,他们都骑着一些焦七从未见过更叫不出名的奇怪物种,比如巨型的紫色蝙蝠,浮空的孢子蘑菇,甚至还有翱翔的阔耳猪,每一个焦七看了都跃跃欲试,想要领一只带回去玩儿。

还没等焦七把这些看够,“葫芦人”就已经将葫芦从空中落下。

焦七爬下葫芦,转身望着城门,呆若木鸡。在高空中俯瞰时,这座城市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渺小,焦七只用一只手就能将它们轻易地全部遮住。但此时此刻,当他亲自站在这里,面对着最外围的石砌城墙。他瘦弱矮小的身形,相比之下就如同一只毫不起眼的蚂蚁。这些石砌的城墙上雕刻有各式各样的精细纹路,但偏偏又找不到一丝石块之间的缝隙与切痕,仿佛就是一整块天然形成的环形巨石,让人实在是佩服建造者巧夺天工的精湛技艺。

焦七抬起头仰望,城墙的门楼上有一块巨大的墨色牌匾,上书“七禽”二字,散发出阵阵的翠绿光芒。在门楼的下方,士兵们侧立城门两旁,更有数只身长数米的巨鸟俯在地上待命。

“葫芦人”低声对焦七说道:“别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便领着他的“仆人”准备进城。他们刚向前走了几步,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尖鸣,一道青影由远及近。城门处的守卫们闻声一齐低头,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从那巨鸟上干脆利落地翻身而下,落在他们的面前,俯身作揖:“焦二大人,林七禽大人已恭候多时。”

“葫芦人”早已知晓会是这种情况,毫不意外。他先向青衫老者俯身回礼,然后又侧头望了焦七一眼,对老者说道:“这是我的仆人,第一次随我来【七禽城】,就先派个人带他去我的住处吧。”

青衫老者点头称是,招呼来城门处的一位年轻士兵,吩咐了几句。

焦七在心中不断大叫:“你才是仆人,你全家都是仆人!人贩子!”

“别到处乱走,老老实实地待着,等我回来。”“葫芦人”又叮嘱了一次才坐上青衫老者的巨鸟,一同向城中的塔楼飞去。

焦七见他们飞远了,才在嘴中小声嘀咕道:“看我一会儿不放把火把你的破房子给烧了。”

老者安排的年轻士兵走上前来,向焦七伸出右手,很有礼貌地和焦七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木浦,虽然来七禽城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路我还是比较熟的,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这名叫做木浦的小士兵看起来比焦七大不了几岁,也是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焦七第一次见别人用这么正式的方式向他打招呼,心中还是觉得有一些拘束,伸出手和木浦握了握,不是特别自在,别扭地回了声你好就跟着木浦一起向城内走去。

木浦在城门处目睹了焦七和“葫芦人”两人来时的场景,脑子转的也是特别快,心想既然林七禽大人派人前来迎接他们,这两人必然有点来头。所以木浦并没有因为焦七黝黑瘦弱的穷小子样而怠慢他,反而非常的热情,主动和焦七聊起了【七禽城】。

木浦向焦七介绍道,这座城名为七禽,是以城主林七禽的名字命名的。【七禽城】作为西南地区的重要枢纽,是联通大漠与内陆的关键要点,也是整个西南防务的核心所在。【七禽城】内有一支特殊的空中骑兵部队——【青锥鸟骑】,焦七先前在门口看到的尖嘴巨鸟便是这支骑兵队的标准坐骑——青锥鸟。城主林七禽过去便是带着他的青锥鸟骑征战四方,无往不利,立下了赫赫战功。不仅如此,传闻城主林七禽更是驯有七只各异的强大灵禽,每一只都有无上的威能,足以毁天灭地。

“据说从来都还没有人能让七禽城主一次将七只灵禽全部请出来。”木浦煞有介事地说。

焦七这土包子是第一次进城,今天见了太多他以前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无论是飞在空中的巨鸟,还是穿出云层的高塔,甚至连门楼上发光的牌匾都让焦七这个来自平沙城的孩子咋舌不已。之前在葫芦上被活活憋了一路,难得”葫芦人”现在不在身边,又有一个同龄人就在面前,终于可以好好地聊一聊。

“这个七禽城主这么厉害么?”虽然焦七对行军征战什么的一窍不通,对参军打仗什么的更是没有兴趣,但听闻木浦的介绍还是大开他的眼界。

“那是当然!七禽城主一直是我们木族青年一代的楷模,青锥鸟骑兵的身份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耀,每年仅有数十人的名额。等过了今年,我应该就会有资格申请加入【青锥鸟骑】了。你可要把我的名字给记好了,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像七禽大人一样的英雄,到时候时你听见我的名字不要吓一跳。”这个叫木浦的小士兵言语间满满都是难掩的自豪与兴奋。

然而焦七这个胸无大志的呆瓜,完全无法理解木浦像打了鸡血一般的个人英雄主义,只是跟着木浦一直向前走,心里暗暗想着:“也不知道是这个木浦口中的林七禽大人还是‘葫芦人’更厉害。”

另一面,“葫芦人”焦二已经和老者抵达了【七禽城】中心的那座巍峨塔楼。塔楼内每层均是遍布守卫,警戒森严,因为老者亲自带领,他们才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塔顶。塔顶的屋内,一位男子身着墨绿暗纹长衫,正在等候,他便是【七禽城】的城主林七禽了。林七禽书生模样,面容清瘦,腰间挂有一支玉笛,见到焦二到来,林七禽忙起身拱手一拜:“焦兄,此番平沙城之行辛苦了,就在不久前,焦一大人刚刚传来消息,【火铳焦四】留在火殿内的【火命石】碎裂了。”

焦二面色凝重,“焦四的事情我早已知晓,正是我在平沙城外找到了焦四。焦四败于我手后,经过我的劝说,愿意随我一同完成关于【空蚁】的调查,然后再和我一起回火殿受审。但在调查【空蚁】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冥】,焦四为了掩护我撤退自爆而亡。“不知为何,焦二故意向林七禽隐瞒了事情的真相,面不改色地说道。

林七禽听到前面的话尚还在点头思索,显然他也已经料到焦四的身亡必然是与焦二有关,但当他听到【冥】的名字时却是大惊失色:“【冥】竟然亲自前来!难道他们已经有了【空蚁】的确切消息?“

焦二背后的葫芦兀自吐出先前收入其中的蚂蚁尸体,然后焦二点头道:“【空蚁】的信息已经确认无误了,只是如果想要找到【空蚁】的具体位置,恐怕还是需要你们木族的帮助。【冥】想要独自找寻【空蚁】的下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必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他现在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们也应该采取相应的行动来制止他,不能任由他们就这样下去。不论怎样,同样的事情我们决不能让它再发生一回,这次必须要请【森】大人出手了。“

林七禽也是异常地果断,立刻就有了决定:“此事事关使族兴亡,木族上下必当全力以赴,在下这就去向【森】大人汇报。“

焦二也拱手相送:“有【森】大人相助的话,相信必定能够力挽狂澜,另还要劳烦七禽兄借予地火一用。“

“这是当然,焦一大人应该也已经等候许久了。“说着林七禽便转向先前带路的青衫老者,对老者说道:”同叔,还要麻烦您给焦兄再带个路。“随后自己便作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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