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统很实诚地按照交易内容,背向紧闭门,中气十足大声念着。夏侯致惊得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那么大,凌云宵眉头紧皱一手不停抓挠着耳边头发,一脸不解。刚越过祠堂门口的司徒老将军顿住身形,陪着自家祖父的司徒煦哆嗦一下收回时想迈过门槛的左脚。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剩下二的可以的凌云统了。凌云统念过一遍后,觉得比起他父亲聘给他的老夫子写的文绉绉东西好多啦,简单顺口,合他口味。沉浸自我陶醉中的凌大公子,丝毫没有注意众人变化以及轻微门声。于是乎,凌大公子抬头四十五度斜角,高举纸张,又想再念一遍:雪缎菱锦含…。
嘭地一声,只见凌大公子以抛物线轨迹落地。凌大公子起身刚想吼回去,就见面色阴沉似墨布般的司徒曜,立于门口,正收回伸出的右脚。凌大公子嘻嘻一笑,凑上前道:“阿曜你出来。不过,阿曜你揍我干吗?”
“怎的,许你骂我不许我揍你。”语速缓慢且字字沉稳有力,气场十足,还有那双眼睛含着犀利光泽,似夏曰灼着人心的骄阳。虽素衣着染着污垢,发束有些散乱,却不见颓废感。整个人像是焠火的剑,磨精的刀,随时准备饮血出鞘。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想到几个字:名剑出鞘,必见血光。
被这么霸气的司徒曜盯着,凌云统没骨气,怯弱问道:“那什么阿曜,我什么时候骂你啦,不对,我从来都不会骂你的,你在我心里如烈日朝阳…我对你的崇拜…。”
看着谄媚的没边的凌云统,夏侯致很好心地加了火,道:“你刚才骂的,还中气十足,估计整个司徒府都听见啦。”
“我刚刚念的明明是…”凌云统怔愣,指着那纸上的字,瞪大眼愤恨道:“你说这个写的是骂人的”
“嗯,不但是骂人,而且字字诛心。”夏侯致说着随意瞟了眼凌云宵,果然那小丫头,抡起拳头就追着他哥打,边喊:“好啊,绫云统你敢骂我的阿曜哥哥,看我不收拾你。”凌云统没辙,这事确实他的错,只好躲在夏侯致身边,顿时成老鹰护小鸡状,院子里混成一团,时时传出凌云统委屈求饶声和凌云宵打骂声。
“妹,我是被冤枉的,这不是我写的。”
“骗鬼呢。”
“妹,我被人阴的,那是陆家那小混蛋写的。”
“你说得是真的。”司徒曜插声道。
“阿曜,救命啊。冤枉啊,是陆清轩堂弟写的。”然后凌云统很详细老老实实交代一字不漏交代事经过,如何被抓,如何交易,还有要求被送礼的事。当然包括挖狗洞被抓这件事。虽然这将成为凌大公子璀璨人生中添上污浊一笔。凌大公子只能安慰自己:生命诚可贵啦。
“你说是真的?”
“真的。我可以指天发誓。”凌大公子很诚恳看司徒曜说道。
“好,我知道。”司徒曜平静说完后,转身就用拳头很温柔地告诉凌大公子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阿曜,我都老实交代了,你怎么还动手。”凌大公子表示很委屈很倒霉。司徒曜手下动作思毫不停。
突然慢半拍的凌家大小姐凌云宵暴怒喊:“凌云统,你个笨蛋,你是说你被个十岁左右的小布点给阴啦。”说完,凌云宵也加入教训他家笨蛋哥哥行列中。
“你不也是个小布点吗,我还不是天天挨你这个小布点欺负。”凌大公子表示很不服。
夏侯致在一旁呵呵直乐,边看边指手划脚,表示两不相帮,对于凌大公子不解和委屈,夏侯致私下很好心地逐字逐句解释了一番。信上句句很直白,毫无文彩,却骂得很精辟。信的大概意思是说:雪缎菱锦含蘇香(你穿最贵的吃最好的);前呼后拥憩楠床(周围人都宠着你);骤然一夜风吹雨(突然遇到点事);卧入金屋细娇养(你就跟个大姑娘似的躲起来);春去秋来苦寒霜(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事);凭何鬟婢糊紫窗(你凭什么躲在女人身)折戟沙场添瓦房(你家先祖用血肉换来这份荣耀);怎奈尔辈避荫凉(谁知你怂得做起啃老的事)。简单直白就是:你司徒曜,就准备做个躲在女人身后的乌龟八王吗,司徒家英烈换来家业就是这么让你糟蹋的吗。凌云统听得流汗不止,他发誓他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骂司徒曜的,而且他敢保证以后也不会有。原本还打算找那小家伙算帐的想法,直接歇菜呢。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珍爱生命,远离陆家人!
落日余晖下,走远的人还能听到那方天地的打闹声,欢笑声,青春肆意,张力十足,相信在这京都即将笼罩的幕色下,也会自成一格,别具特色。
走出祠堂好半天,司徒老将军未说一句话。临近房院时,交代一句:“煦儿,明天下朝,你以我的名义去陆家给陆老爷子送份谢礼。”
司徒煦双眼暗芒扫过,那一眼有太多情绪,唯独没有平日的温和,右手紧握双拳,默了半天,对着已走远的祖父说道:“是,孙儿谨记。孙儿不会忘,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