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已经过半,湿漉漉的雾气渐渐的弥漫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无声无息的滋润着大地万物,但却给一个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纸人越来越重,被水气打湿后,微风轻而易举的就撕开了纸人的衣服,这不仅让马瘦子的指诀转换变得越来越沉重,而且还让他觉得漏风的纸人控制起来也渐渐失去的精准和平衡。
而老段在与纸人周旋的过程中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原本将他围的严丝合缝的三个纸人渐渐的出现了协同的漏洞,使的老段可以轻松突围。他一双精光小眼看到了马瘦子额头渐渐密布的汗珠,心下一盘算,嘴角便挂上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马瘦子,你等等。”老段落到了马瘦子面前,似讨饶般的说道:“我老啦,身体不行啦。我听你的,你就别让你的那些个鬼玩意儿追我啦。”
马瘦子心中大喜,便收了指诀,让三个纸人稳稳落下。他走到老段面前,真诚的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毕竟咱们这么多年的老街坊,我怎么可能要害你呢?你这些年受的苦大家都知道,所以你现在能解脱,倒也不错。”
“哼,解脱?”老段脸色骤变,厉声说道:“我是拿我的命解脱的,你们既然都知道我在受苦,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东西,我先把你们都杀光!”说罢便一爪掏向马瘦子前胸。
短暂的停战让马瘦子的疲惫全部散出,老段瞬变的态度和攻击令他猝不及防,直接被老段的利甲刺入胸口!
只听的铛的一声闷响……
魁梧纸人的手掌替马瘦子挡住了老段的三根手指,它掌中的金属骨架将老段的指头齐齐折断。但其他没有挡住的两个手指,却深深的刺入了马瘦子的胸口。老段吃痛拔回利爪的时候,黑色的血液从洞状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马瘦子的二股筋背心瞬间被血浸透。
“你……你……”马瘦子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接连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捂住伤口,另外一只手指着老段的鼻子,不停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老段偷袭成功的得意已经盖过了他受伤的痛楚。在他仰天大笑的时候,手指上浓重的血腥味却似陈年的老酒一般,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将手指上的鲜血吮吸干净,体内便瞬间涌现一股力量。老段惊异的看着受伤的马瘦子,嘴角微微咧开,目光中点燃了两股贪婪的鬼火。
此时的马瘦子才知道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目前的被动。但在此劣境之下,他也未曾慌张半分。
马瘦子盘腿坐下,三清指转成请神指,再结成一个九色莲花印,口中念念有词。
三个纸人表面糊着的彩纸虽已在湿气和风力的双重作用下,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但受马瘦子指诀的催动,三个似打了鸡血一样直直挺立,叠罗汉立成一条长柱。在马瘦子结九色莲花印的时候,站在最下面的魁梧纸人突然穿透了头顶上的两个,将彼此的骨架连在一起,摆成了一条巨大的蜈蚣。这蜈蚣在地上游走了一圈,并未进行攻击。反倒是一个转身,用脊梁和支脚将马瘦子严严实实的笼在其中。
此时老段已经撕烂了那个团成一团的纸人,将自己的手臂取回。他挥舞着利爪在马瘦子周围左突右进,但始终没有在竹纸蜈蚣的保护下找到防守的漏洞。
“马瘦子,你像个王八一样缩在里面算什么好汉!”老段一时无法得手,便气急败坏的骂道。
“哼!你还骂我?你才是真小人!”马瘦子还嘴的时候鲜血便又从伤口中涌出,他便急忙控制自己的情绪,专心调理全身血气的运行。见伤口不出血了之后,马瘦子才又慢慢的说了一句:“现在不用我收拾你了,一会儿便自会有人来料理。”
马瘦子话音未落,气温便骤降。院子里所以的一切似乎都渐渐的陷入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之中。
老段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便将马瘦子舍弃,急忙向院外飞去。但他的行动早已被马瘦子布下的法阵所限制,老段卡在院子上空的法制之中,即使他再怎么用力冲撞,最终也只能是徒费力气。
“马瘦子!你年轻穷的掉裤子的时候,我还请你吃过饭喝过酒呢!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你真的就一点情分不讲了吗?”老段无奈的落到地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希望陈年的往事能换得对方的一点人情。
马瘦子就像没听见一样,手中九色莲花印散开,结成一个五岳印。
竹纸蜈蚣应势散开,在老段的身边蜿蜒游走。在老段慌张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在自己身边窜来窜去的时候,蜈蚣头突然昂起,一双铁质的前脚猛的刺入老段的脖子,身上其他的关节迅速的将老段的神体包裹其中。
在老段愤怒的哀嚎之中,马瘦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王八蛋!老子跟你同归于尽!”老段面目狰狞,用力的挣扎着。他将脑袋顺着蜈蚣铁脚刺入的伤口生生撕断,张着大嘴直扑结印的马瘦子!
那一刻,马瘦子看着老段森森的利齿飞奔自己的喉咙,心中仍在犹豫不定:解印?自己倒是可以躲过老段的飞扑,但蜈蚣肯定也就散了,自己能不能撑过下一波攻击都说不定;不解印?这……
噗!哗啦!
一个歪歪扭扭的纸扎电视机挡在马瘦子的面前,老段的脑袋一头撞了进去,电视机便像个纸袋子一样被人扎了起来,任凭老段在里面怎么折腾,就是不放松!
“快!把我的血抹上去。”马瘦子立即说道。
一只手在马瘦子胸前沾了沾,迅速将纸袋子抹了个花。老段的脑袋在纸袋子里面挣扎不出,不一会儿也就消停了。
马瘦子打量着面前这个被黑蓝色法力屏障所包裹的年轻人,心中颇为感慨。
“你叫郑培是吧?”马瘦子笑着问道,但他的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口的缘故,听起来略略有些衰弱。
郑培点点头,他看着马瘦子胸前的伤口,问道:“马掌柜你有止血驱毒的药丸吗?你这伤口看起来挺严重的。”
马瘦子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死不了,我和我师弟不一样,我不用那种东西。”马瘦子调整呼吸,本来要用自己的内气封住伤口。但他眼睛猛的睁开,赶紧招呼郑培盘腿坐到了自己的身侧,紧张的说道:“鬼兵来了,千万不要和他说一个字,你一定要记住啊。”
郑培紧张的观望着四周。忽然一股阴风撩过他的头顶,风中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几乎压的他喘不了气。重重的黑雾将他和马瘦子包裹起来,他几乎已经看不见院子以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