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别的还怕没有。紫鹃那丫头原是你才来那年我看雪雁还小不放心,拨了与你的。难得她投了你的缘了,我如今就把她给了你!你还想要哪个丫头,说了出来一并给了你。”
黛玉忙笑道:“多谢老祖宗,我就知道老祖宗疼我,必是依的。要了紫鹃去我这心里已觉不安了,再不要别的了。”
贾母笑道:“凤丫头,把紫鹃的奴籍交给林丫头,从此紫鹃就是林丫头的人了。”
凤姐忙笑着应了,道:“瞧瞧林妹妹,这要东西要的也巧,紫鹃原名就叫鹦哥,偏她又要那只学嘴的鹦哥。如此老祖宗倒有两个鹦哥陪着林妹妹了。”
贾母笑道:“是了,亏你说起来,我倒忘了。紫鹃可不就叫鹦哥的!不过还是紫鹃这名字好听些!”
贾政因笑道:“母亲说的是呢,外甥女儿这名改的既文雅又悦耳。哪象宝玉把珍珠改成了袭人,那样刁钻古怪的名字,听着就有几分凶狠怕人!”说着倒颇有些恨恨的瞪了宝玉一眼。
宝玉冷不防忽然被贾政训斥了,吓的忙站起身。
黛玉因笑道:“舅舅错怪二哥哥了,袭人这名字还是从一句诗里化来的,真真是很有新意的好名儿呢。”
宝玉见黛玉替自己说话,倒很觉意外,一时间心内喜极,倒扭头笑呵呵的看向黛玉,谁知黛玉却看都未看自己。
贾母也笑着对贾政道:“不过是改个名字,凭孩子们各人喜欢罢了。又不是给你使唤,你这个当老子的也不必计较这个!”
贾政忙笑道:“母亲说的是。我不过是气宝玉把聪明心思全用在这上头,半点不肯用在正事上!如今又定亲了,一天大似一天,因此心中有些着急罢了。”
贾母点头笑道:“你说的也很是。我知道你们也抱怨过我素日偏疼宝玉,当他命根子一般,不免娇纵了他。只是我冷眼看来,不光是他长的得人意,且行事礼数甚是大方周到,比有些大人还强。虽有些淘气任性,却也是小孩子的常情,并不曾给家里给大人们脸上抹黑,都还治的过来。所以从前你要管他,我多拦在里头。如今他既已定亲了,也须得好学上进以后好撑门立户,我也再不拦了,凭你怎么管教他去,只别在我屋里当着我的面就成!”
贾政垂首听着,待贾母说完了,方欠身笑道:“母亲说的很是,往日竟是做儿子的性急了些。母亲放心,宝玉也是儿子的儿子,儿子满心里也疼他,所以不免严了些。俗话说的好‘玉不琢不成器’宝玉这块玉也得好好管教了才可,不然,若误了他一生,岂不是‘养不教,父之过’了。”
贾母笑道:“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之乎者也背这劳什子三字经了,我也不懂,你的儿子随你怎么教去,成不成器,就看你的能耐了!”
贾政忙低头称是。
贾母因招手笑道:“林丫头坐到我身边来!今儿趁着大家都在,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说着又递了个眼神给鸳鸯,鸳鸯会意,忙到里间,拿了一个雨过天青色绸里的哆罗呢大包袱来。
贾母叫鸳鸯打开,拿了最上头的一个茄色软缎包道:“这是你二舅母早上送来的那三十万两银子并一万的利息,我叫丫头子点过了,你大舅母也在的,一点也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