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语躺在陌生的床上,除了腹部那一阵阵的疼痛感,似乎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窗外,心,应该和身体已经分离了。
林亚杰径直推门进来,丝语的卧房,是才整理出来的,一切都由他精心布置,就连窗台上那几盆盆栽,也是他去花市花了一番功夫挑回来了的。
“吃点东西吧,死了又能怎么样?你的孩子就得叫别人妈妈,你的老公就得拥着别人入睡,就连那些爱你的男人,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遗忘。”林亚杰缓缓说来,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丝语收回目光,听他说教的感觉很亲切,于是望着男人问:“你还是你吗?”
林亚杰怔了怔,旋即笑道:“我当然是我,只是……”现在的自己,爱她爱得不可自拔,爱她爱得很卑鄙。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是要你爱我,因为我已经有心理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但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进入你心里的机会。”林亚杰放下碗,握着丝语的手说。
丝语苦涩地一笑,摆了摆手:“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今生、来世,我的心房都只出租给他。”
林亚杰轻声笑道:“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丝语说,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只有那双噙着泪的眸子,尚可以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我也不会放弃。”
“那你就祈祷着有一天我不再是我吧。”
林亚杰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他不是比预期要早拥有她吗?至少说明上天开始垂怜他了吧。
“把东西吃了吧,有什么事叫我,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林亚杰笑着说,一如初识的温暖、妩媚,但内在的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就在林亚杰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丝语却突然说:“我想要见我女儿,她好像哭得很伤心。”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心尖肉,她们是连为一体的。
“你想太多了。”林亚杰安慰,或许,他真的做不到像程凌风那样,养几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随时提醒自己老婆对自己的背叛。
“求求你,我想见我的女儿,风发起脾气来,一定会拿她出气的,她才三天而已,饿了不知道叫,疼了不知道哭……”
“够了,我不会把程凌风的女儿带在身边,所以你可以死心了。”林亚杰冷笑道,他就是想让她和以前的关系彻底决裂,想让她重新开始生活,否则她不会摆脱以前的阮丝语。
丝语抿着唇,泪水湿了被子,却抬起脸来望着男人的背影说:“我会记住你今日的绝情。”
“我想在这方面肯定比不上程凌风,既然你当初能爱上他,为什么不能再爱上我呢?”林亚杰脸上的笑意消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在房门口站立了良久,从走廊上吹来的风,有些凉:“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也是没有选择。”
听着房门被关上,丝语冷笑,前一句还在说不会强迫她,可是立刻又要带她离开,他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鲜有人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丝语蜷缩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累了,倦了,却睡不着,腹部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紧贴着睡衣。她忍着疼痛,微微起身,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撩开睡袍,轻轻拭去血水,浑身轻颤着,有那么一刻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罢了,那就不用再烦,但是她不能抛下曦儿,她还那么小,而且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可是,她能求他,只为了见曦儿,却不想求他,给她买药。她觉得,自己这点伤痛,远不及她对风和曦儿的伤害。
她的伤,即使不敷药,会化脓,会红肿,可是总有一天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是心里面的伤,没有痕迹,又谈何治愈。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日清晨为他画的素描,有他笑、有他哭、有他生气、有他痛心的样子,却不知道,此刻,他的脸更贴近哪一幅画。小手在画纸上轻轻摩挲,带着点点凉度的画纸,怎么能和他温暖的身体相比,但她却害怕会弄脏了画,宝贝似的放在胸口,不敢在摸。
于是,这一夜的睡梦里,总是风抱着女儿时近时远的影像……
清晨,林亚杰做好早餐,又送到房间里,一杯鲜牛奶,两片面包,两个煎鸡蛋。
轻轻放下盘子,林亚杰问:“还是不打算吃吗?”
丝语没有回答,昨晚一夜的噩梦,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有腹部的伤口,完全没有半点力气,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你是要和我抗争到底吗?”林亚杰耸了耸肩,笑着问,“这似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你一个人,还是一个心有牵挂的人,你没有理由就此放逐自己。”林亚杰倚着床头柜,看着女人说,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此倔强的女人,当初程凌风是如何收服她的。
看着她微红的面颊,林亚杰突然觉得她真的太安静了,蓦地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里一慌,必须立刻送医院。但当他掀开被子,那布满血渍的睡袍,更让他怵目惊心,她是在用生命来和他赌博吗?
他已经等不及送她去医院,一个电话,呼叫来了他的私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