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苓烟说完,夙君笙微微抬眼,看着一脸浅笑的苓烟,问道:“苓烟姑娘未免太过自信了,你如何就有把握仅凭这件物什就觉得本殿会答应呢,若本殿现在就将它拿走,你又能奈本殿怎样呢?”
顾淼然原本就觉得自己惹了麻烦,如今听夙君笙这样一说,不禁想到,是不是这苓烟提的条件过于过分,这人才会有如此一说,若真是这样,她可就真的无法安心了。
苓烟笑着看了看她,随即坐下,将目光转向那枚腰牌,道:“大皇子未免太小看苓烟了,苓烟既能将此物拿出,自是为自己留了后路,莫不是大皇子以为苓烟只有这一件筹码吧。”
此话一出,顾淼然心中一顿,立即就将视线转向苓烟,心道,莫非她还握有两年前的其他证据?
“苓烟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夙君笙眯了眯眼,心中却是一凝,先不说她说的是否属实,正所谓防不胜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殿应了你便是,不过……”看了看桌上的腰牌,继续道:“这东西,本殿就拿走了,至于其他么,就请苓烟姑娘妥善保管了。”
“那是自然。”
“嗯,”夙君笙点点头,“想必苓烟姑娘自是那诚信之人,且莫出尔反尔才是。”
闻言,苓烟笑了笑,道:“大皇子放心,苓烟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一诺千金之理,这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如此甚好,”夙君笙伸手将腰牌收入袖中,对着眉头轻皱的顾淼然说道:“十七,走了,回宫。”说完就站起身来,等着她起身。
顾淼然原本还在想他究竟答应了苓烟什么事,耳边便传来了他叫回宫的声音,抬眼一看,他已经站了起来,还以为他会径直走过,却不曾想到他竟会刻意等着她起身,急忙站起身来,侧身为夙君笙让道。
夙君笙见她如此,心里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走吧。”人却不动,似乎就要让顾淼然先走。
读懂他眼里的意思,顾淼然心中微微犹豫,又想到这人做事向来无常,于是垂眸先于他走向窗边。
夙君笙满意地笑了笑,正欲迈步,却听见苓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大皇子何不如从大门出去,也好过这由窗而出。”
“不了,”夙君笙听出她话里打趣的意味,头也没回地边走边道,“本殿不喜人多。”话落人已经到了窗边,见顾淼然站在那里,看样子是执意要让他先走,心底摇了摇头,只得从窗户飞身而出,顾淼然紧跟其后。
苓烟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一路上,两人谁都未说话,却是心思各异,顾淼然一直紧跟在夙君笙身后,看着他衣角翻飞墨发拂动,心里早已千转百回,丢失的腰牌重新被找了回来,这让她不禁想到,那苓烟用它作为筹码向这人提出条件,他现在定是气极了吧,是她,为他带来麻烦了。
回到宸和宫,元乐正守在正殿门口,远远地,见两人一同回来,两条眉毛再次拧成一个疙瘩,还说去花世子家呢,还不是带着去了。
但这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一见夙君笙渐渐走近,两条眉毛瞬间松开,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殿下,您回来了。”说话见用余光瞥了瞥顾淼然。
“嗯,”夙君笙微微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径直向殿内走去。
他没发话,顾淼然也不得擅自离去,只得在元乐疑惑的眼神中,跟着夙君笙走了进去,元乐皱了皱鼻子,很聪明地没有跟进去。
进了殿内,夙君笙依旧不发一语,只是转身,凤眸一顺不顺地看着顾淼然,眼里是她读不懂的光。
“殿下,”那双凤眸,自始至终犹如孩童般的清澈,每每触及,都足以让她莫名心疼,此时这般看着她,更是让她心中一痛,没有缘由。
夙君笙看着面前清秀的人,那双眸子淡然得似乎看透世间炎凉,让他不禁一叹,这样一个淡然冷情的人,却是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年,他何德何能,竟让这样一个女子甘愿付出自己的美好年华。
脑海突然想起苓烟说的话,再看着眼前的人,夙君笙突然有些感叹,命运弄人,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守得这人永生。
“十七,”他轻声叫道,言语中的那抹心疼让顾淼然的心尖一颤,他,从未以如此语气叫过自己的名字。
夙君笙见她不语,知道她是察觉到他的异样了,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些怜惜说道:“往后,且莫如今夜一般。”这样为我的你,让我心疼。
顾淼然以为他在责怪她的擅作主张,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痛了,“属下遵命……”
她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让那双眸子看出异样,“你呀,”夙君笙轻叹,他以为他做的明显,却依旧免不了引她误解,微微上前,伸手替她抚去几根肆意的发丝,在顾淼然震惊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为何总以为本殿在责怪于你呢?”
突如其来的亲近,似是无奈的语气,凤眸里从不曾见的那丝柔意,无一不让顾淼然脑海一片空白。
她恋他,这是早在两年前她刚到他身边时便已然知晓的,那时,她明白了那种心疼源于何处,亦明白执意的坚持是为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知道,她对他的这份情只能埋在心底,他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长子,未来的帝王,而她只是丞相府一个不受宠的次女,如今她父亲又站在了四皇子一派,他们之间相差的,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然,他适才的动作却扰乱了她早已安下的心,他是何意,她又该如何。
良久,顾淼然终是回过心神,不经意地向后微微退了一步,敛下眉眼,不再去看他那让她动摇的眸子,抬手清冷地回道:“属下不敢。”
夙君笙看着落空的手,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属于发丝的柔软,抬眼人却已经退了一步,这让他心里有些挫败,或许,他该和她说明的。
“十七,”夙君笙上前,刚想说话,却被元乐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殿下,五皇子来了。”
话落,还不等夙君笙做出回应,夙君渊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