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晁鈊玉在千期万盼下见到了时时想见的人,这般情境下的相遇,是心有灵犀,还是两人心中的思念深切所致呢?说不清,但剪不断。
李憻站住不再往前,凝望着牵领着李温的晁鈊玉,眼中饱含情意和问候,鈊玉也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李憻,不出声音却传达着千言万语。
李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鈊玉面前,直直盯着她的脸颊和眼眸。
鈊玉却不由得低下了头,因为她不知这个已然令她在意惦念许久的人会否懂得她的心思和无奈,万一他像旁人那般视她为异物,甚至是心机晦深的女子她又该怎么办……
但不论众人如何注目,晁鈊玉对十九王爷李憻都不曾见礼。
“十九叔,你许久没来看温儿了。温儿找到娘亲了!”李温忍不住的炫耀让两人奇妙的磁场碰撞略作暂停。
“娘亲?”李憻有些疑惑。
鈊玉抬起头,恰好与李憻的双眸对上,她微微摇头,眼眶里竟有些晶莹……
“对呀,温儿等了许久的娘亲,就跟那画上的一模一样来到我身边啦!”李温兴奋地讲述着。
“嗯,十九叔有空闲一定去看你。”李憻亲切地说道。
“好呀,您要快些来呀,娘亲做得糕点很美味,您一定会喜欢的!”李温不停夸耀着‘娘亲’的种种。
“你还会做糕点,一定很好吃。”李憻直视鈊玉的眼睛。
鈊玉眼眶不停打转的泪水霎那间如透彻的雨珠夺眶而出,李憻蹙眉,饱含心疼,他忍住想要为她擦拭的冲动,他深知如果做了这一举动,流言将会对她更加不利……
李憻转而说道:“温儿,眼看初春就要到了,你看那花瓣上的雨露晶莹剔透,清亮欲滴,十九叔虽然喜爱却不能将它拂拭掉,你知晓为什么吗?……因为我怕弄伤娇嫩的花瓣,怕我会心疼。”李憻一语双关,略带轻柔,让鈊玉的灰暗一扫而光了。
她用手轻拭去脸颊的泪水:“看今日日光璀璨,空气清明,夜晚的星辰一定很动人……”鈊玉这般转换话题,在旁人听来定会觉得抓不住毫厘。
“是啊,一定会的。”李憻会意,转而对李温说道:“温儿,十九叔很快去探望你。”
“嗯,温儿等着。”
李憻不再逗留,直视前方离开了。
鈊玉无法回头望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只道一句:“温儿,我们回去吧。”
“嗯,好。”
……
鈊玉的心中是混乱的,她是一个追求完善尽美的女子,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爱慕一个男子,可以透彻晴朗地对待,没有杂乱无章的琐事和闲言,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山明水秀,枫叶无瑕……可现下,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她该如何走下去?
……
延袭了白日的好天气,夜晚的天空的确空明皓洁,星辰点点恰似桑榆漫天。
鈊玉踱步来到园内的长亭外,那个他总想见到的人竟早就屹立在那里,远早于她……
鈊玉以类似于奔跑的姿态接近,她内心的想念、委屈、担忧,近日来在心头萦绕多时,她多么渴望这个人就在近处,却又害怕他在近处……
“你回来了……”鈊玉的眼中已含情意。
李憻转过身目光凝聚。
“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早日说出这句话,等了又等……”鈊玉竟一股脑道出心中早已满溢的惦念。
“我又何尝不是?”李憻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情,让人心醉:“我每日几乎是盼着日出月落,每一刻的光影流转,这才等到回来能够见你一面。”
……
“今日在园中都不曾好好问候,你,还顺利吗?”鈊玉忍不住关怀。
“这正是我想问的,你还好吗?顺利吗?有没有被责难?会不会想念娘亲?”李憻想问想关切的更多,更细致。
鈊玉抑制不住酸酸的心头,泪水夺眶而出,澄澈地滑落脸颊,她怎能不感动。
“我有无讲过,你这样,我会心疼……”李憻说着用手擦拭着鈊玉脸颊的泪滴,动作之轻柔,生怕重一点便会伤到她。
鈊玉忍不住仰起头凝望着李憻紧蹙的眉头,她伸出手为他晕开皱作一团的眉间,使之恢复平坦而整齐:“鈊玉没有讲过,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不要蹙眉,我也会心疼……”
李憻用手摸着鈊玉的脑袋,来回晃动了两下,鈊玉像只温顺的小猫,表情暖洋洋的不敢动弹。
……
鈊玉像是被什么压制着一样,总想向眼前的这个人表明真相:“这次你还是不问吗?不过我想说,我没有……”
“我知道,你不会。”李憻不愿让鈊玉口中流露中说出任何不堪的字句,他不忍心。
鈊玉禁不住注视着李憻,她不敢想自己竟会遇到这样一个男子,笃信自己到了无以复加。
“自从来到这个宅子,一切就变得复杂起来,我原本只想静静过自己的生活,有一个安静的角落,做好份内的事,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照顾娘亲。”鈊玉道出最简单的愿望。
“在这宅中最简单的愿望,反而最难实现,身处这片混乱中,想要保有自身的灵魂和清澈,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代价,譬如非议,流言和不公的对待。”李憻深有体会。
一个人对自己的境遇如此感同身受,鈊玉还是第一次经历:“嗯,不过,即使外人误解都没关系,鈊玉保重自身就好啦!只要我足够坚强勇敢,再加上一点点的聪慧,就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嗯,一定会的,你这般聪颖。”李憻宠溺地看着鈊玉。
鈊玉面颊泛红地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傻傻笑了。
……
“对了,这个。”李怡拿出一封信递到鈊玉手上。
“这是?……娘亲给我的信吗?!”鈊玉一眼便认出赵氏的字迹。
“是的,我想你一定挂念。”
鈊玉将书信捧在手中,脸上洋溢着稚嫩的笑容。
李憻看着鈊玉天真又极易满足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什么东西在游走……
“不过,你怎么不做那个了?”李憻突然像个孩子一般。
“什么?”鈊玉一脸无辜。
“就是……”李憻一把拉过鈊玉的手,将手掌心朝下,平直划过她的掌心,随后握住了鈊玉的整只小手:“就是这个,不是表达感谢之情吗?”
“哦,这个……”
鈊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李憻一个顺势拥入怀中:“这个,便是我对你感激之情的回应。”
鈊玉眼睛眨巴眨巴,心跳扑通扑通,不自觉也双手环抱住了李憻。
李憻笑了,将鈊玉抱得更紧。
两个人在近乎无的距离里,静静感受着彼此的怦然和温度……
“欸!那边是谁?!”讨人厌的巡夜人提着灯笼再次出现了。
李憻抱着鈊玉一个旋转,躲在了长亭柱子的后面,隐藏于无形。
本就呼吸困难的两人,这下便更是难以平态自处。不过,这次那手提灯笼的巡夜人倒没有靠近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星星不错,我先走了~~”鈊玉留下莫名其妙的话语,倥偬间跑了个没影儿。
李憻浅笑晏晏,抬头仰望着鈊玉眼中“不错”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