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完,场面一寒,老夫人和林抚生都对先夫人念念不忘,这是整个府邸人都知晓的事情,这女教习竟然如此说,简直是自寻死路。
女教习很冤枉,她的确牵扯了,但并非是众人无解的牵扯,可偏偏有娘养无娘教这句话,也不好听,想了想,她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解释道:“这诗句乃是二小姐写完与我探讨过的,谁知大小姐拿了出来……”
这一句话就把林画儿牵扯了出来。
康怡眉头直跳,没想到这教习拿了自己这么多好处,却半点事都不顶,稍微有点事就退却了。然而此刻她若出来辩解,那就是做贼心虚,只好默默忍受着林书儿的各种辩解。
“我是说拿出来教给你么?只是从书本中掉了出来,说不定是二妹妹放错了呢。”林书儿哭泣之余,也不忘了薄唇反击。
没想到这里头还牵扯到别人,林抚生眉头一蹙,目光落在了一个女童身上。
这女童十岁的模样,还挽着丱发,用金穗给绑住,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
“画儿,怎么回事?”
“女儿女儿……”林画儿被点了名,一缩身子,心虚的很,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她叫人偷偷塞进去的,然后女教习也不取证,当即就下了结论,才闹得这么大。
她有些发怯,来之前母亲肯定的说,长姐会闹起来,根本没自己的事,可为何被父亲叫了出来?
眼见她久久不语,大家都是升起了疑心,康怡在控制不住,出面笑盈盈道:“是不是两人坐的太近,叫丫鬟装错了书本?”
林书儿心中冷笑,现在想说是误会,晚了。
她一副委屈,却又强撑着的样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声音微颤:“不会的,女教习说教我也是白教,教我去后面坐着,省着教坏了二妹妹。”
康怡眉头紧蹙,她经常叫钱嬷嬷给林书儿灌输一些女子要坚韧,受了委屈也没必要和别人说的概念。林书儿也这么做了,可今日怎么会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女教习却是比她眉头蹙的还紧,她当时说的明明是大小姐不愿意学,可以去后面坐着,偏偏就这么背偷换了概念,可偏偏她说完之后,必然不会有人在相信自己,一时间心中更是焦急,一拂袖道:“大小姐请别扭曲我所说的话。”
她跟林书儿口气生硬惯了,在加上生气,一时也没注意到,可却是清晰的落入老夫人耳中,不由得眉头一蹙。
林书儿听她质问,也不慌张,道:“敢问先生是否说过,叫我去后面做?”
女教习道:“虽然说了,但是……”
“够了!”
老夫人沉着脸道:“这件事,我已经看明白了,没必要在说了。”
她在后宅漂浮半生,有什么看不懂的,这明显就是一群人在算计她那傻孙女一个,如果不是今日挑破了皮,下面的脓包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侧头望着身边的林抚生,老夫人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抚生面色不愉,刚要说话,却见小厮快步来禀报,在耳边低声几句,他起身拱了拱手:“儿子前面还要庶务要处理,一切劳烦母亲了。”
他起身越过之际,停下脚步,将林书儿扶起抱到座位上,轻声道:“你受苦了。”
父亲的怀抱叫林书儿眼圈一红,鼻尖发酸,她前世就是因为不听父亲的话,违逆祖母的用心,所以才落得惨死自杀的下场。
这一世,她必然要那些伪善的人付出代价,而绝对不辜负深深关心自己的人!
“怎么会这样?”
一回在水院,康怡脸色瞬间一变,狠狠的垂在那桌子上,眉目甚至有些扭曲。
跟随回来的林画儿被吓了一跳,抿着嘴不敢说话,王嬷嬷见状连忙让丫鬟带着小姐下去,然后才劝慰道:“夫人莫着急,这大小姐许是气急了,才没按着咱们安排的走。”
康怡抿了抿唇,想起那锐利的眼睛,摇了摇头,缓缓地坐下,“我看不像,这人恐怕是要失控了。”
王嬷嬷诧异:“怎么会?她不是一直将您当作母亲么?不过今日的确出乎意料,这该说说,该哭哭,可不是大小姐的性格。”
“怕是有人教的吧。”康怡恨恨道:“你忘了她是在祠堂跪了一夜之后这才性情大变的?”
王嬷嬷眯了眯眼睛:“您说这是老夫人教导的?”
“除了那个老妖妇,还会有谁?”康怡愤怒的扫过红漆炕几,上头摆着的绣篮尽数落地,她眼中几乎冒火:“我和她到底是一个姓氏,可她却偏偏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