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再说自己不用心啊。康怡浅浅一笑,“之亦的脾气,素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也不敢去深说,说到底你们是姐弟,若是你这个姐姐能说一说,想必也能听进去,毕竟姐弟连心。”
林书儿笑了,这府内谁不知道他们姐弟不睦,不过她都说出这话刺激自己了,自己也不能没点表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鲜牛奶茶,她浅浅的吟了一口,放到了手边的竖条福寿纹方几上,然后起身行礼道:“祖母,母亲说的话倒是提点我了,这母亲要掌管家中大小事务,还要照顾孩子,难免辛劳,二妹妹和二弟弟倒是还好,乖巧听话,可我那弟弟就是个魔头,叫母亲费心费力还落不好,不如让我这个姐姐来照顾吧。”
康怡一听她要把林之言带走,当即含笑道:“姐弟情深是好的,但毕竟姑娘本身就小,而且我身为母亲照顾子嗣本就是职责所在,书儿不用为我忧心。”
原本一直神色淡淡的康老夫人突然抬眸,目光在林书儿的身上扫了又扫,“你想清楚了?”
“是。”林书儿露出一抹羞愧,“孙女梦到了母亲,她问我弟弟现在怎么样,我却答不上来,过去都是我错了,日后我一定会尽到姐姐责任。”
抬出母亲,似乎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康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好孩子,总算长大了。”
康怡眼见康老夫人要同意,袖下的手握紧,转瞬松开,微笑着关切:“是啊,书儿大了,瞧瞧着打扮的,定是知道爱美了,当真是皎月秋月,耀比春华,早上打扮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心思,难怪会给老夫人请安都来晚呢。”
林画儿听见自家母亲去夸别人,狠狠的瞪了林书儿一眼,可实际上了,康怡边说边笑,似乎只是在附和老夫人的话,但用意却着实恶毒。
大夏以孝治天下,因为生病所以一个月没来给老夫人请安,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可都病好了,还为了美而姗姗来迟,传扬出去,不孝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若是以前性情乖张的林书儿是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名声的,但是前世的经历早就磨光了她所有的棱角,望着端着和蔼面容的母亲,她微微一笑:“是啊,这一个月都没出门,脸色苍白的很,早上坐在梳妆镜前特意叫玉儿给摸了厚厚的一层胭脂,省着叫祖母看见了忧心,不过即便是这般,怎么看都觉得憔悴,后来才明白,病中人不适合戴金饰,会衬得肤色难看,所以特意戴了母亲送我的碧玉瓒凤钗,您瞧,这通透的簪子都称我的气色,连母亲都夸奖呢。”
她走上前去,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叫老夫人仔细的看看。
老夫人看她孩子气的举动,却是没有训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然后手突然一顿,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根碧玉瓒凤钗看。
林书儿似是感受到了,好奇的问:“怎么了,祖母。”
老夫人淡淡道:“你这跟钗倒是挺好看,拿下来给祖母瞧瞧。”
“哎。”林书儿应了一声,立刻去抽自己的发髻,谁知道这发簪插的紧,使劲往出一拽,惯性作祟,竟是没拿住,“啪”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的眼圈一红,焦急的说:“这是母亲给的,妹妹和我一人一支,如今如今……”
老夫人安慰了她一下,吩咐下人道:“去取二丫头的发钗,回头叫人仿作一个。”
康怡见老夫人吩咐立刻叫人下去取,嘴上笑盈盈道:“书儿真爱,是这钗子的荣幸,碎了就碎了,反正这情意碎不得。”
她这话说的极为的好听,连下人们都忍不住偷偷瞧着这个和善的女主人。
“这钗子便是碎了,我也要留下。”林书儿面上感动,心里却是冷笑不止。
老夫人跟前的陈嬷嬷闻言上前捡起,捧了回来,目光在触及到时,不由得疑惑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刚才就觉得那根钗有问题,毕竟在后宅那么久,首饰见的是最多的,本来心思着碎了就碎了,可一听见陪伴自己半生的老伙计突然出声,心中微微觉得事情不简单,问:“怎么了?”
陈嬷嬷快步上前,将簪子送到老夫人眼前,轻声道:“您看着碎裂处的成色。”
老夫人一看就看出了门道,这翡翠通体碧玉,哪怕断裂之处都一个颜色,但眼前的却是散发着淡淡的白,瞧着更像是……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