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幕降临之时,连决在自己身上设下的保护术已经消散了差不多了,元慈的符咒也只能让她保持不立刻倒下的状态。而应空见她面色已经开始苍白,连忙将她送出寺庙让她回家。
一出云祁寺,初三顿时有了种活过来的感觉,疲惫地拖着身子向应空告别。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应空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你还会来看我吗?”
他满怀期待的眼神让她再次犹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说,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他那个残忍的真相。
“如果……如果明年中秋节前我还活着,我就来看你,如果我没来,你就当我死了,忘记我,行吗?”初三觉得,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了。
“你为什么会死?”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呀,我可能就是会死的。”
应空茫然地拉着她的衣角望了她很久。许久之后,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松开她说:“好吧……我等你到明年,为了我,请你好好活着。”
“我尽力……”说谎怎么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呢,初三心想。
再次告别应空后,初三努力地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一步步地走下山如,尽管此时她的每一步都需要使出她全是的力气,但她还是尽力地坚持着。
而在她的身后,应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望着她离开,孤单瘦小的身影在黑夜的笼罩下就像一根锋利的针,论谁看见都会扎地心口疼。
但初三没有看见,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回头,在这一天里,她已经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去为了她的这个小和尚,只为填补他内心地一些伤。若她此时回头看见应空仍然如此孤独地伫立于夜幕之中,她怕自己只会绷不住所有情绪,让他更加悲伤。
回到原身处后,连决已经等了她许久了,一见她回来便立马迎上,将她身后的法术撤掉后将她扶回树上躺着。
终于恢复自己了,初三此时才真正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重担全部卸除了。她疲惫不堪地躺着,脸上却是慢慢的笑容。
连决有些无奈地问:“就这么开心?”
“恩,开心。”
“那小和尚真有福气。”连决似乎是想起谁,脸上忽然堆起了幸福的笑意,“你真像她,平时都是一副谁都不爱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是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却是会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他,而被你们爱上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连决难得认真了一回,到让初三有些惊奇了。她动了动脑袋,看着连决问:“那个‘她’是谁?”
“是我妻子,她叫幽筠。”谈及自己的妻子,连决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初三也跟着连决高兴,好奇地追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怎么相识的?那她现在在哪?怎么不见她来找你?”
“哈哈,小妖精,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出乎初三意料,面对她的追问,连决虽然话是笑的,可双眼却忽然涌起了悲伤和泪水。
“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连决眨了眨眼将泪水忍下去了后,重新回答初三之前的追问:“她是个很善良勇敢的人,虽然平时总是凶巴巴的脾气又差,三句话没说一块去就冲我发脾气,但她却是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那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见她来找你?你是在躲她吗?”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躲她,我恨不得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在一起。”连决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那是幽筠所在的方向,“是她不能来找我了,她的父亲天帝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为了逃脱他的控制,那个傻瓜跳下了灭仙台……我们早该料到她会这么做的,她性子太烈,太烈了……”话至于此,连决已是泣不成声。
初三看着哭的悲恸的连决,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说些安慰的话,可手伸出一半,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幽筠的为了守卫爱情宁死不屈的举措让她震撼,连决对幽筠深深的爱让她感动,可她看着悲伤的连决,却始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或许这样一种至死不渝壮丽的爱情,是根本不需要旁人安慰的吧,就算是结束,也是一种更灿烂的升华。
连决不加掩饰地放肆哭着,初三坐在他身旁望着他,安静地听他讲和幽筠的回忆,深夜笼罩下的云祁山静悄悄,连决的哭声散在悠然的夜风中,被吹向了四面八方。
初三望着风吹的方向,暗自祈祷有一个方向,是吹向幽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