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空领着初三走过寺庙的每一处土地,认真地告诉她自己曾在这里有过什么故事,从小到大,仔仔细细,就像是要将她对自己缺失的十多年了解,在这一天全部弥补回来一般。
而冒名顶替的初三却听地心如刀绞。她懂得应空对亲人的渴望,他希望的是他的娘亲能将他这个孩子深深记住,就算他们十多年未曾见面,他也希望她能知道他的成长,了解他的过去,参与他的未来。
但这些渴望终究是一场空。这是应空做了一个梦,她小心翼翼地给他维持住一个假象,却自知这梦早已破碎,她无力为他圆满。
这种无力感让初三更加难受,她伸手揽过应空的肩,将他欢快的步子停在原地,双手按着他的肩头问:“你不怪我吗?是我那么狠心的将你扔在这里,十四年从未来见过你,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在默默祈祷,拜托你恨你娘吧,恨深一点然后忘了她吧。
但应空却是摇头,澄明的双眼看的她心慌,“我不恨你,相对于恨,这么多年以来我更多的是想念你。”
她原本还能有更难的话让他绝望,让他死心,让他彻底放弃再见他娘亲,但是真到了这个关头,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她如今已经根本做不到让他难过。
初三将应空揽进怀里,像个母亲一样轻拍着他的背,就算只有一天,她现在也想尽力让他好过。
“应空?”忽然,一道熟悉的喊声响起,让初三一下慌了神。
她慌忙松开应空,转头循声一望,便看见了自己最不想遇见的人——元慈。
她不确定连决的道行比不比地上元慈,自己会不会被他看破。但她害怕的不是他看破自己的真身后会对自己做什么,让是让应空知道自己是欺骗他的话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初三不由地更加紧张起来,紧绷的身体也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痛感,让她更加难受。
元慈的目光在初三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用似乎是不经意地眼神直视了她一眼,再迅速地转开了。虽然总共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那一个直视,却看地初三心里一阵麻——他看出她是谁来了。
然而元慈却似乎并不打算揭穿,神情自若地接下了应空“她是我娘亲”的回答后,和她亲切地打着招呼寒暄,那样子,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初三暗自松了口气,但也没敢多加逗留,说了些话后便想赶紧拉着应空离开,可元慈却在她想要逃跑前拦下了她。
“我看施主似乎气色欠佳,贫僧这里有一道符,或许可以为施主缓解一二。”元慈从怀中掏出一道符递向她。
初三不知元慈给她这符究竟是何含义,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
应空在一旁看着迟迟未动的她,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说:“娘,师父给你东西呢。”
“噢……好……”面对应空的示意,初三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元慈递来的符。
可就是在她手指接触到符咒的那一霎,身子忽然一阵轻松,就好像一直压抑着她的那些力量瞬间消失了一般,让她感觉一阵身心舒畅。
初三惊讶地望向元慈,在看见他和蔼的笑容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顿时大为感动,双手合十在胸前,微微屈身真挚地向元慈行了一个礼说:“谢大师!”
“不必谢,我该谢您让我的徒儿能如此高兴。”元慈一番话,已是明了所有之意。
告别元慈之后,初三心中也释怀了不少。起初她一直因为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娘亲”,感觉欺骗了应空而感到愧疚,可如今元慈的默认却也让她看开,只要是为了能让自己在乎的开心,这一点欺骗,也就让它欺骗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