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修炼出人形的那一年,应空还只有十二岁。三月初三的温暖阳光普照在云祁山的每一寸土地上,花连成海,碧草如茵,初三蜷缩在自己的原身下,嗅着清醇的花香从她的鼻间飘过,感受着微揉的春风从她新生的肌肤上轻拂而过。
初三勾起嘴角,满心欢喜地睁开眼,期待着迎接一个春暖花开的美丽世界,却不料自己的第一眼,看见的竟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和尚。
小和尚脑袋光溜溜的,穿着一身有些大的僧衣,宽大的袖子被高高的挽在胳膊上,用细绳扎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结,见初三醒了,脸上傻乎乎地笑容咧地更大了,明亮的一双眼弯成两道弯看着初三问:“小狐狸,你是在晒太阳吗?”
“什么小狐狸!”初三伸出手指戳着应空的眉心将他推开,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身后的树说,“我可是树精。”
“啊?树精?”应空小小的脸上露出呆萌的样子,抬头看了看那开满花朵的树,忽然眼神一迷离,一行口水竟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初三看着应空的那副样子大声嚷了起来:“哎哎哎,你为什么要看着我掉口水啊!”
应空又嘿嘿傻笑了两声,擦了擦嘴对初三说:“师父做的花茶和花饼最好吃了……嘿嘿嘿……”
“噢!好啊,原来那些个年年上我这摘花的坏家伙中有一个是你师父呀!”听了应空的话后初三恍然大悟地指了指他,瞪着眼说,“看你模样,你一定就是那个老光头的徒弟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师父!”应空一张小脸立刻拉了下来,生气地大声反驳,“师父才不是坏家伙呢,师父用来制花饼花茶的花朵,都是拾得地上掉落的花朵,师父从来不会摘花!而且师父也不是老光头,他是高僧!”
看着应空不服气的样子,初三一下来了兴趣,故意逗着他说:“唷,不服气了?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你是小光头,你师父是老光头,还说什么高僧呢。”
“才不是!不许你这样说师父!”应空握着拳头从地上站起来,红着小脸大喊,“你这个坏树精!”
“什么?你这小破孩子,还敢说我!”初三伸出手指在空中一划,立刻一道胳膊粗的树枝从她的身后蜿蜒而出向着应空伸出。树枝的端头捆住应空的脚腕,然后在初三的动作下迅速回升,不过一眨眼功夫应空便稳稳地被吊挂在了树上。
被倒挂的感觉可一点也不舒服,很快应空的脸就因为大脑充血变成了一种很危险的红色。
初三走到应空眼前,得意地看着他说:“怎么样小光头,承不承认你师父是老光头?”
“不承认不承认!”应空犟着嘴嚷嚷着,双臂拼命向着初三挥动着,“你这个坏树精,坏树精!”
“还嘴硬是吧,那我就一直挂着你,直到你承认了为止!”
“你挂着我多久我也不会承认的!”应空十分坚决地说完后,双眼一闭便倒挂在树上念起经来。那些经文通通传进一旁的初三耳中,虽然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但仍然吵的她头疼。
初三有些愤然,凑近应空凶道:“你还跟我犟上了是吧,好啊,那我就把你藏起来挂着,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救不了你,你就慢慢等着在这被晒成人干吧!”
说完后初三便施了个小法将应空的身子隐藏了起了,然后大步离开,满心欢喜地去开始她的人间初游了。
初三所在的这座云祁山,是一座有名的仙山,由于地理位置好,风水环境又极佳,养育了不少仙人和妖精在此处。在初三还为成人形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云祁山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此番终于修炼成人,首要定是先要出去玩乐见识一番了。
这一天初三故意玩到了很晚才回去。原本她的想法是,此时已是更深露重,小和尚一定会因为早就受不了倒挂而向她求饶的,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嘲笑一番他和他师父了。
可就在初三回去了后,却发现原本挂着应空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位白胡子老僧坐在树下,似乎是正在等待着她回来。
初三认得这个白胡子老僧,他就是应空的师父元慈大师,那个被应空称为高僧的老光头。
见初三回来了,元慈立刻起身态度谦和礼貌地问初三:“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将我徒儿挂于这树上之人?”
初三点了点头说:“是啊,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非也非也,”元慈笑了笑,“只是敢问,我徒儿哪里冒犯到施主了吗?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念在徒儿年幼无知地份上,莫与他计较。”
初三想起白天和应空的争执,别有深意地望着元慈说:“他的确挺年幼无知了。”所以才会把老光头认成高僧。
元慈似乎也并非看不懂初三的眼神,但并不与她计较此事,而是态度非常和善地说:“徒儿虽多有冒犯,但施主将他倒挂了一天,也算是惩戒了,此事也就此了结了吧。”
“老光头,你这意思是让我以后别因为这事再去找你徒儿咯?”
“还望施主谅解。”
“难道你忌讳我是个妖精,怕我伤了你家徒儿?”
“非也非也,佛门中人,自是需要有海纳百川之度,岂会因种族问题生出忌讳之意,况且施主又非歹恶之徒,贫僧又怎会有那种不该的想法,只是我徒儿有些特殊,还望施主体谅。”
元慈虽然语气谦和,但态度却是十分坚定的。
初三扬了扬头,有些挑衅地问元慈:“若我不答应呢?”
“那贫僧自有贫僧的方法。”元慈笑容不变,双手合十望着初三轻说,“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望着元慈渐行渐远的背影,初三光着的脚丫踹了踹地面愤然道:“我难道还会吃了你家小光头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