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也没想到,再见钰瑾时,竟已是五十年后,而当初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成了这般苍老的模样。人类的生老病死,向来是初三心中的恐惧,如今亲眼直观到了,更是让初三感到心悸。
“自从妹妹死后,我才意识到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太后一直放空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她有些艰难的转头望着初三说,“原来那时候的那个声音是你,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有了幻听呢。那你现在能让我再见珞儿一面吗?”
“当然可以,我今天不就是为这而来的吗。”初三起身,伸出手指放出了当初收起的钰珞那缕残魂,然后在空中轻轻一划,钰珞便出现了。
她依然还是五十年前的那副模样,年轻貌美,笑容单纯干净。而太后在见到钰珞的那一瞬间立刻眼泪就决了堤,拼命地向她探着身子望着她哭喊着:“珞儿,珞儿,姐姐好想你,姐姐好想你啊!”
“姐姐。”钰珞拖着自己只剩一缕魂的身子飘荡至太后床边,看着她苍老沉重的身子不顾跌倒地向外倾倒着,连忙伸出双手想要去扶。
太后同样伸出手,可两人却都只摸到一团空,太后和钰珞同时一愣,应空伸出手将太后扶回原位,小声嘱咐:“太后小心。”
“姐姐。”钰珞蹲下身子趴在床边微微仰视着太后,双眼中含着泪水,但脸上任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姐姐,没想到我真的有机会能再见你一面。姐姐,我欠你一句话,欠了五十年了,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珞儿……”太后望着钰珞哭的泣不成声。
“姐姐,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乱听信别人的话,怀疑你的,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呢,好可是这世上最爱我对我最好的姐姐呀,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呢!姐姐……”钰珞声音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伸出手贴在太后的脸上对她说,“姐姐,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一胞姐妹,不过下次换我做姐姐,让我照顾你吧……”
钰珞说完后,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太后痴痴地望着钰珞原本在的地方,苍老的双眼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灰色,“珞儿……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初三放下自己的手望向应空,应空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先等等太后。
半响之后,太后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望着初三疲惫地开口:“替我喊皇上进来吧。”
初三点了点头,转身跑出屋子将皇上喊了进来。皇上冲进屋子后看见太后脸色更加差劲了,转头便责问应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对太后做了什么!”
“熠儿,不关她们的事,你过来。”太后招了招手,皇上立刻转回去握住她的手,眼圈红红地望着她轻声说:“额娘,儿臣在这。”
虽然初三之前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凶巴巴又爱乱发脾气的皇上,可在这一瞬间,她看着这个天下最尊贵最该坚强的男人,跪在自己母亲的床榻边哭的双眼通红,忽然就在心里原谅他之前的所有不好了。
如果今日白发苍苍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的是应空,她应该会比皇上更着急吧。
太后紧紧地握住皇上的手,百般不舍地对他说:“熠儿,从今以后,额娘可能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答应额娘,一定要做个圣贤的的明君,千万不可……”
“不可亲近奸臣,不可贪恋女色,要记住忠言逆耳,不可听信奉承之语……额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不要留下儿臣一人?”
“额娘……也该找去珞儿了,她应该等我很久了,我必须得去找她了……珞儿……”太后最后轻喃了一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皇上听到最后那声轻喃后惊恐地抬起头,看见太后闭上地双眼后,努力克制着情绪对众人下令:“所有人都出去,朕想最后再陪陪太后。”
而所有人退出屋子后,初三清晰地听到了皇上在房里大哭的声音。
初三听着这哭声心头一软,眼圈竟毫无预兆的红了一下。
这一模样被应空无意瞥见了,很是吃惊地看着初三问:“你这是在同情皇上吗?”
初三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用手遮在自己的眼前,尴尬而慌张地撇过头说:“才没有。”
“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应空笑了笑,转回头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有些小惊喜的说:“看来这些年你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算学到了什么啊?”初三别扭地撇了撇嘴。
“情感,人类的情感。我觉得你似乎开始懂得怎样去爱人了。”
“什么?”初三有些似懂非懂,艰难地思考了一下应空话后,忽然猛然抓住应空的胳膊,瞪大了眼很是吃惊地问他:“你意思是,我爱上皇上了?”
“我……当我没说。”应空无语地白了初三一眼,拉着脸不再搭理她。
而依然什么都没明白的初三还在不依不饶地拽着应空追问:“应空你说话啊,我是真的爱上皇上了吗?不应该呀!天呐,我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爱上别人!难道是因为孤单太久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