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回到自己房里,看到七月的消息,也没有多想自己怎么就错过了七月的消息,急忙给她回过去,手机那头的七月已经睡下了。
秦久和婷婷回到屋里,见谢凤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瞌睡等他们回来,二人颇为不好意思地走到母亲跟前,秦久俯下身正要叫醒母亲,她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正正地对上儿子的眼睛,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谢凤喜将手抚在胸口,感觉到心头狂跳,脑袋一阵眩晕,上了年纪被这样一吓可不是轻的。
秦久朝婷婷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房间,自己坐到母亲身边,等她呼吸均匀一些,想着陪她说一会儿闲话。
婷婷从刚刚在楼梯口遇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后就开始有些心神不宁,难怪她觉得这个楼道那么眼熟,她很久之前曾经来过!失神的她怔在原地一阵之后才接收到秦久对自己使的眼色,双脚软绵绵地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般,心神恍惚地走回房间。
谢凤喜好一阵子之后才将气缓过来,秦久陪在她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谢凤喜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离开自己,不禁暗叹时间魔鬼般的步伐还是追赶上来了。
七月从小就跟谢凤喜不算亲近,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欢受到母亲的掌控。她原本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觉得母亲的一些看法跟做法不对,但是因为年龄尚小,有时候不知不觉也受到一些影响。
随着年岁渐长,而且七月常年在外省念书工作,脱离了母亲的影响,浸浴在全新的人文环境之中,心里的想法越发清晰明确,但是她也能换位思考,站到母亲的角度试图去理解她的想法,尽量不跟她起过多争执。
无奈谢凤喜是一个有强烈控制欲的人,她并不满足于七月对她的理解跟尊重。她在年轻时候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年长时便想掌握儿女的命运。一心想的是为儿女着想,不想孩子们重蹈覆辙。
近年来七月跟母亲才算是比较亲近一些,但是只是将积极反抗的态度转换成了随口敷衍的消极反抗态度。谢凤喜知道七月不接受自己那套价值观,但是仍旧孜孜不倦向她灌输自己想法,并且将现在七月得以攀上高枝归功于自己。
秦久从小跟母亲还算亲近一些,他也了解妈妈跟姐姐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分歧,三观不合的朋友可以断绝来往,性格不合的恋人可以分手,但是家人却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秦久能做到的就是不时地试图引着母亲走出她的思维定势,引着她去看他跟长姐能够看到的、更大的世界。
谢凤喜是很要强的人,她用她被子女们视为旧思想的那一套含辛茹苦地拉扯二人长大,用她那一套对抗世界。如今生活安稳,她以前打拼积累下的经验已经足够她应付余生,她也相信那些经验跟想法足够正确,她安然地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中,自然不会想要去接受所谓的“新思想”。
秦久跟母亲聊了大半个小时,话题却每每被秦母引到秦久何时结婚这个问题之上。秦久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笑说:“你要是能把我上次给你买的那本书看完,说不定婷婷答应我求婚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呢。”
谢凤喜撇撇嘴,嘀咕道:“那本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每次看都跟小人儿在上边跳舞似的,眼睛酸死喽。”停顿了一会不禁问道,“我看不看那本书跟婷婷答不答应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跟未来婆婆有比较多共同话题的话,她应该会比较乐意嫁过来吧。”秦久笑笑。
“切——”谢凤喜嗤出声,“是我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啊?”
“不是您娶媳妇儿您怎么那么心急呢?”秦久笑眯眯地回话,噎得谢凤喜无话可说,撂下他一个人在客厅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秦久在客厅无奈地苦笑起来,从沙发上起身走回房间,途中路过姐姐的房间,在门前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告诉她自己在河边遇见了吴世凡的事情。
秦久在那时候就知道七月早恋的事情,姐弟间当然会相互掩护,不会让大人们发现这些被他们明令禁止的事情。七月也曾经带秦久跟世凡一起出去吃饭,秦久当着两人的面笑称世凡为“姐夫”。
七月在秦久叫世凡姐夫的时候,总是会大大咧咧地伸过一只胳膊揽住世凡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挑起世凡的下巴,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世凡虽在外人面前略为少话,一副腼腆文静的模样,但是对着小流氓七月,他只能比她更流氓。世凡一手遮住秦久的眼睛,一手搂过七月强吻上去。
秦久跟世凡不算太熟稔,但是总不会认错他。在河岸上看到他削瘦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打招呼。
世凡看着秦久的眼里流露出柔光,喊他:“弟弟。”一如往昔。而后在秦久离开之前再三叮嘱秦久不要跟七月说在河边见过自己。
以前秦久见到世凡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他身边跟着七月的情况下见到他的,偶有几次在市里遇到落单的世凡,秦久都会感觉他身边空落落的,神情冰冷而落寞。如今见到身边没有七月的世凡,脸上虽然挂着温柔的笑意,眼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孤寂。
七月不知道弟弟在门外的犹豫逗留,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早早睡下了,刚刚却被一个噩梦惊醒。醒来时记不清梦的内容,却难以入睡了。她将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又翻滚着把被子摊开,几个来回之后干脆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
世凡站在七月窗下徘徊了好一阵,忽地看到屋内灯被打开,白炽灯的灯光透过橘黄色的窗帘变成柔和的光泽,几秒钟之后窗帘被刷拉打开。世凡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生怕被七月看见,但是他却想看见她,只能仰头去看窗户的位置。
七月将手肘撑在窗台上,手托在腮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发呆。世凡则静静地站在楼下,陪着七月发呆,直到她关灯再次回到床上,世凡才收回目光,沉着脚步往酒店的方向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世凡的背影仍然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大年初一的早晨自然是被鞭炮的炸响叫醒的,七月不知为何后半夜睡得特别沉,早上起来精神自然很好。七月洗漱过后化了淡妆,帮着母亲准备好早餐,自己吃过一碗汤圆之后,七月走到了宇光家门前。
刚按下门铃,雪岩就把门打开了,倚在门边笑嘻嘻地对七月说:“新年好。”
七月不禁失笑,先是回了一句:“新年好。”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等明儿有人上门拜年,你可怎么介绍自己?”
“我明天就跟着你回C市啦。”雪岩的笑颜中藏了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落寞,但是七月能够看见。
“郑伯父怎么样了?”七月拍拍他的手背,那是他们的默契。
“医生说情况很稳定,再观察一阵子就可以安排手术。宇光要在A市留一段时间。”雪岩领着七月进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又走进厨房开始忙活。郑母一大早上就去了医院陪着郑父,宇光还没有起床,雪岩正在给他准备早餐。
“那陆翊就不会寂寞了。”七月打趣道,说着又想起昨晚陆翊对春晚的各种吐槽,脸上浮起笑意。
“宇光很爱吃醋,嘘。”雪岩从厨房里伸出一个头,悄声对七月说。
“谁爱吃醋了?”不料宇光刚好从房里出来听见了雪岩这句话,挑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