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了!”折腾了五六个小时,护士终于前来把七月推进了产室。陆翊自然是跟在后面进去了,世凡犹豫了一下,在外听到七月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迈进了产室。
世凡刚走到七月身侧,胳膊就被她一把抓过去,世凡还没有认真思考陆翊那个望向自己扭曲而同情的眼神背后的含义,手上传来的痛楚就直击心底。
七月手劲之大几乎可以折断二人的手臂,陆翊世凡咬牙忍着,他们知道现在七月正在经受的痛苦一定在他们的十倍之上。现在的七月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疼得满脑子骂脏话,整个人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而且医生还不允许七月叫喊出声,因为大喊大叫会浪费体力。七月张着嘴大口呼吸,为了不让自己喊叫打算紧咬下唇,世凡的反应比陆翊快了一拍,将他的手掌塞进了七月嘴里,不让她咬自己的嘴唇。
多亏了先前嘴巴一刻不停地吃下一堆零食,七月还不至于感到没有力气,在医生的引导下努力调整呼吸,用力地推动腹中的胎儿,几次努力之后忽然感到下身一热。随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医生宣布七月生下了一个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陆翊第一时间俯身亲吻七月,谢谢她把孩子带到世上,眼角的一滴眼泪已经滑落至嘴角。
医生将皱巴巴的小脸上还沾着血的女儿交到陆翊手里。陆翊和七月一起上过“准父母培训班”,但仍然很慌张,手脚僵硬地接过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医生宣布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陆翊整个人像踩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不真实。
但是此刻将孩子抱在怀里,温温软软的一小团,陆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真实和踏实。她闭着眼睛,嘴巴砸吧着好像在品尝空气的味道。陆翊抱着女儿复又走回妻子身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七月有些精疲力竭了,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皱着小脸的小七月,不敢将她抱在怀里,怕手上力气不够。世凡一直站在床边,依然握着七月的手,看着他们从一家两口变成一家三口,脸上尽是释怀神色,尽管感到落寞,但是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陆翊抱着孩子走到世凡身边,说:“让干爹抱抱小七月?”
世凡惊讶地抬头对上陆翊的眼睛,眼里逐渐亮起很久不曾出现的欢欣光彩,似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再三向陆翊确认他允许自己抱孩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陆翊手里接过来。软糯的一小团抱在怀里,世凡生怕手上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孩子,可是又不舍得撤手。
“哈哈哈,要是让雪岩知道七月的孩子先认了你当干爹,他一定要炸毛了。”陆翊大笑过后又叮嘱世凡,“既然当了小七月的干爹,就要时不时地来帮忙照看孩子啊!”
世凡眼里泛出泪光,低声道谢。孩子眯着眼睛看他,不时地在他怀里蹬动手脚。
陆翊重又走到床边,双手握住七月的手表示自己陪在她身边。七月原闭着眼睛,听见两个人刚刚的对话,又抬起眼皮,朝陆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笑容背后的话语不用多说,他们二人之间都能够明了。
陆翊跟世凡轮流抱过几轮,孩子刚被放到小床上酣睡过去,雪岩跟卓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病房。
两个人首先走到七月床边,问过她感觉如何。雪岩心疼地捏了一下七月苍白的脸庞,她原本的少女婴儿肥已经消下去了,不过因为怀孕而养得圆润起来的脸庞让她仍旧像个少女,天生的娃娃脸还是让人难以相信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雪岩只顾着跟七月说话,卓瑶在一旁最先反应过来并惊呼出声:“吴世凡!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七月的干爹来看自己的干女儿有什么奇怪的。”陆翊替世凡挡住二人跟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发射的问话,却招来了雪岩的鬼哭狼嚎。
“什么?小七月的干爹不是只有我一个吗?!我都不让郑宇光当小七月的干爹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吴世凡?不行不行,我们决斗吧!”雪岩摆出战斗的姿势,七月躺在床上已经累得没有翻白眼的力气了。
世凡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辩解,陆翊却站出来替他说话:“好啦,真是的,多一个人疼小七月有什么不好的。”
雪岩却不依不挠,斜眼看陆翊:“小陆翊啊,你可不要忘记,你跟七月还没有登记的,你们的婚姻没有法律保护的哦。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抢走我的干女儿!”
“唉?”七月抬起眼皮,确实已经忘记了这茬。孩子是意外怀上的,七月甚至埋怨陆翊怎么就这样“一击即中”了。但是就跟秦久和婷婷一般,就算怀上孩子在他们的计划之外,还是将这个孩子带到了人间。
而七月跟陆翊之间彼此了解,也不认为需要用一纸婚书定性彼此的感情,严格说起来,两个人一直到现在过的都是同居生活,并没有去登记领证。
陆翊显然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俯身拥住七月,带着莫名骄傲的语气说:“没有关系,她说过会对我负责的。”七月自然是记得这个梗的出处,耳根悄然地红了。
雪岩跟卓瑶早就习惯了这两个人秀恩爱的模样,雪岩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垂着眼睑的世凡,看不出他的情绪,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世凡回头对上雪岩的眼睛,朝他弯起眉眼微笑起来,他也明了在雪岩这个动作背后的安慰意味,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全然是释怀。
雪岩差点就被世凡这个笑容拨动了心弦,有些慌乱地收回了视线,手掌也跟着收回抚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暗道:“还好我定性强,不然要被宇光骂死了。”视线随后落在七月脸上,大概她也不会希望世凡一直被困于过去。
于是雪岩想对世凡说些什么,不想他却轻轻开口说:“真好。”声线染上了笑意,世凡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拥在一起的陆翊七月身上,眼里眉梢尽是暖意。
雪岩便收住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这大概就是爱过最好的模样,看着她幸福的模样温柔浅笑,作为较晚找到幸福的另外一个人也不再停驻在过去,而是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卓瑶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雪岩默默地给自己加戏的眼神变化,也不开口说些什么,他大概确实是最了解七月的人,也知道七月在心里为世凡留出的位置,爱过的人会离开,但是爱不会。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彼此祝福对方走向人生的新阶段,甚至见证着对方远走,是他们两个人留给彼此最后的温柔。
而七月和陆翊,会携手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