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到了医院被安置到产房里,经过护士的引导之后才慢慢冷静下来,羊水破裂其实不会有很大痛感,刚刚那个话都说不出来的状况大多是因为被自己吓的。
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尽管之前看了不少网上妈妈们亲身经历的帖子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是真的需要自己去体验这一刻生命的神奇。
七月给陆翊打了个电话,陆翊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两个人见上面之后就开始对着对方大呼小叫起来。
“预产期不是下个星期吗!!”陆翊是因为爱妻心切。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生过孩子!”七月是因为被陆翊吼了之后觉得要吼回去才对。
“难道我生过吗!”两个人就这样一声还比一声高地互吼起来了。最后两个人的吼叫被护士制止了,接着陆翊被请出了产房,丈夫(男朋友)是不能陪在产房里面的。
世凡站在外面走廊上听见七月理直气壮的声音可以想象到她在里面生龙活虎的模样,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心里打算悄悄离开,他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
世凡转身却看到七月被护士推出了产房,陆翊跟在后面走出来,看到世凡那刻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世凡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在他耳边语速极快地说:“谢谢你把七月送来医院啊,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陪着她?”
陆翊抓住世凡的胳膊一路将他拉到特护病房,在路上向他解释:“我跟岳母大人看房子的时候,秦久打来电话说他老婆要生了,我刚开车把她送到城东医院,就接到了七月电话让我来城西医院。我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啊。”
世凡犹豫了一阵,看着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七月,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他想要陪在她身边。
七月也乐得有两个人陪着自己,指挥着他们去给自己跑腿买零食。刚开始阵痛的时候,就是最应该吃东西存储体力的时候。七月口味刁钻,孕妇的心情又阴晴不定,一会儿嚷着要吃这个,一会儿又嚷着要吃那个。
两个人只好轮流跑腿去给七月买她想吃的东西,七月躺在床上给卓瑶打电话。卓瑶雪岩原本空出了下个礼拜一整个星期的档期,打算陪七月待产,没有想到宝宝那么急着出来。
卓瑶雪岩在电话那头乱成一锅粥,卓瑶立即喊停了电影拍摄,跟导演协商调整拍摄档期,两人吼着要订机票从纽约飞回A市。尽管这是一个非常不敬业的举动,但是卓瑶曾经答应七月一定会在这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雪岩再三在电话那头叮嘱:“不要着急生啊!等我们回来!”
七月恨恨地嚼着手里的鸡爪,无奈道:“你给我生一个试试看啊。”话音刚落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暗自吐了吐舌头,还好雪岩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并没有听到七月那句话。
现在是世凡守在七月身边,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替她收拾掉吐出来的鸡骨头,又撕开一包蟹黄蚕豆放到她手里。
七月嘟起嘴巴说:“你就让我一直吃不陪我说会话啊?我嘴巴都吃干了。”
“嘴巴干了?我去给你倒水。”世凡起身倒水,小心翼翼地将水杯凑到她唇边,喂她喝了几口水,七月一边喝水一边翻白眼,对世凡的寡言感到无奈。
陆翊拎着一袋子零食走进病房,见到七月这幅边喝水边翻白眼模样,以为她被水呛到了,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接着就看到七月摆摆手表示不要了,世凡端着杯子直起身,陆翊才知道七月并不是被水呛到了。
七月看着陆翊一脸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惶恐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五香蚕豆卖完了!”陆翊胡乱编了个理由,免得七月又拿这事儿笑话自己。
世凡问七月还想吃什么东西,七月撇撇嘴说不要了,然后又转头向陆翊抱怨:“我跟你说哦,他就会一直喂我东西吃,都不会陪我聊天的。”
“你这是在向你老公抱怨你初恋情人吗?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挑的。”陆翊抢过七月手里那袋蚕豆,拿了几颗丢到嘴里。
这两人对于世凡的坦荡态度让他都不好意思表现出扭捏姿态,他拉过椅子坐下,从陆翊刚买回来的那袋零食里面挑出自己喜欢吃的,开袋吃起来。
“你们两个人跟我抢零食!”七月不满地哼哼。
陆翊坐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往七月嘴里喂蚕豆:“呐。”七月也就乖乖地张嘴吃了。
七月的阵痛还不是很明显,让世凡下去买了一副扑克,调整好床的高度,半躺在床上跟两人打起了牌,嘴里还有些可惜地说:“要是我妈来了我们就可以打麻将了。”
“你还不如说要是赵熙来了,你就可以跟你的前男友们凑成一桌麻将了。”陆翊随口就说出来了,这两个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谈起跟旧爱有关的话题,毫不避忌。
“你也是前男友吗?老公。”七月毫不客气地回呛。
“我现在当然不是你的男友啦,我是你的老公嘛。所以我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前男友。”陆翊笑嘻嘻地把话圆过去了。
只是一旁的世凡脸色有些不好,七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出牌,其实也带着一种暗暗的安慰。他们或许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但是漫漫一生,曾经相爱的两个人能够携手走过一段路,也是一种很难得的缘分,他们依然可以成为朋友。
世凡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七月跟陆翊之间的相处很坦荡自然,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跟对方分享的。而且他们也是彼此的壁垒,共同承担生活的重量。世凡不得不承认,陆翊比自己更懂得怎么爱七月,比自己更适合成为七月的丈夫。
“赵熙跟百念现在在澳洲,前不久孩子好像出生了。”陆翊看似无心地提了一句。
“那也蛮好的,至少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七月打出一张大K,手里没有牌了,赢了牌局,朝二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世凡向来不是迟钝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两人这段对话是为了宽慰他的心。世凡忽然很庆幸最后七月选择的是陆翊,他曾经对七月说过:“我不放心由别人来照顾你,但是我会相信你选择别人的眼光。如果你选择了别人,那么他一定比我好。”
世凡不专心之时,七月又一次赢了两个人,她捧着肚子得意地大笑,突然惊叫了一声,脸色也随即变了。七月感觉到强烈的宫缩,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床上的扑克牌被她扫落到地面。陆翊强装镇定,用病床边上的呼叫机器把医生叫到病房里面。
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宫口开到了三指,宫口开到十指就可以生产了。医生对七月竖起了大拇指,说她开到了三指才有明显痛感很是了不起,让她继续保持,有些产妇痛得要死要活的才开了不到四指。
可是七月接下来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刚刚的淡定,因为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陆翊和世凡不断地跟七月说话,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七月在每次阵痛的间歇中就会抓紧休息,然后在阵痛开始之后暗自数数,悄悄计算数到哪个数字时阵痛会停止。
这个方法很奏效,七月慢慢适应了一些,没有那么难受。反过来安慰各站在一边担心得脸部肌肉都变形了的两个男人。
其实七月现在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却还强自想着让身边的两个男人不要太担心。陆翊和世凡各握着七月一只手,想替她分担这份疼痛,同时心疼她的坚强。
“啊!”七月忽然感觉自己像一块布被人从水里捞起拧干,指甲陷进了陆翊世凡手上的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