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曼记得,那天夜里天很黑,很冷,刺骨的寒风好像开了刃儿的刀子,刮着她的脸,脖子,风穿透衣裳,冻的她直打哆嗦。山里很静,她紧攥着手里的电筒,摸索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整夜的翻山越岭。她腿跛,速度不快,老是被不平的石头绊倒,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赶路。整整翻爬到天色大亮,太阳高照,才出了深山。
几天的辗转,她终于到了一个小城,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老头子去了电话。电话接通,传来老头子嘶哑沧桑的声音,殊曼就着话筒上紧促的连敲了三下,紧接着再三下。
那时,是殊曼跟在老头子身边第三个年头儿。
殊曼从片场回到住处,一开门,老头子人已在屋里等她,面色漠然清冷,手里指间成年不变的夹着一根雪茄,没有点燃,只是在手掌间反转把玩着------
殊曼对他如此突兀出现早已习惯,平静的关上门,走到老头子身边站定,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殊曼,如果有那么一天,你遇到了难事儿,而我老头子还活着,你可以跟我联系。”说着,掏出随身的手机,在扩音处紧促的敲了三下,接着又是三下。
“殊曼你要记住,无论你在哪儿,只要是没出这个国家,我的人都能在最短时间找到你。”老头看着舒曼,声音沧桑,平淡。
不可否认,殊曼当时心底很震惊,跟在他身边三年,她知道,老头子的为人,是何其冷酷残忍,从不承诺任何人什么,哪怕是跟了他半辈子的手下。
今日他却对她如此说------定是还有什么后话,殊曼静立不动,眼神紧锁老头子的脸-------
“但----”老头子紧盯着殊曼的眼,眼神凛冽,语气很淡,“殊曼,你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今日这样说,也是有条件的,想必在我开口的那刻,你就应该知道了。”是肯定,亦是确定。
殊曼沉默点头,眼神平静,不流露丝毫表情,她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可她的心在无数的折磨中已坚硬如磐石,她早已不知恐惧为何物。他的条件,就是让她去陪那个猥琐下烂的官儿三代,一个恶心的肥胖如猪的畜生。殊曼不知,那有钱,有权的畜生,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偏偏看上她这个哑巴,跛子。
就是喜欢她掩饰本来面目的假笑么?“如沐春风!雅然从容!”--------男人真他妈犯贱,简直可笑至极----------
只能妥协吧,毕竟以后还要在他手下生存,离开是不可能了,因为她知道老头子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她能只能如此来保护自己--------这个身子,清白与否,没有区别!!
“好,”老头子点头,“那就这么说了,等你探亲回来,我安排,呵呵……这也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老头起身,轻笑,眉眼上调,眼神参杂着赞赏了然,“恐怕你永远也不希望那天的到来吧?我走了。”话间,老头子抬腿向门外走去,隐在暗处的鬼冢现身,跟在老头子身后两米处,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殊曼的租住房。
这就是他所说的,打心眼里喜欢她所给的恩惠么?殊曼自嘲的弯起唇角,自己平凡无澜的一辈子,会有那么一天么--------
世事无常,她没想到,真会有那么一天,而且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就在老头子允诺她的当年----------
找了很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舒曼安心等着老头子派人来找她,当夜,殊曼安稳的睡了几日来第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不到,老头子的人就到了舒曼住的旅馆。当时殊曼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洗漱,几人已进了她住的房间。
走在前面一身冷冽的男人,殊曼是见过几次的,是一直跟在老头子身边的鬼冢,也是老头子暗中培养所有下属中最引以为傲的王牌。他身后那三个健硕高壮,一身藏蓝中山装,胸前绣着荆棘图腾的男人是老头子的直系,耶罗党成员。
看着几人进了房间,个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寒气,那眼神冷的像是要把殊曼冻僵,直愣愣的杵在她面前。殊曼看看几人,抬手冲鬼冢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坐下等,见几人无动于衷,殊曼也不管,自顾她走出房间,洗脸涮牙。
收拾停当,殊曼进屋,见鬼冢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椅子已经搬到房间中间。鬼冢面上仍是一片冷凝,其他三个木头桩子似地杵在他身后。
殊曼走到床边坐下,从枕头下拿出昨日买好的纸笔,埋头书写,写下自己要他们解决的事情。
写好,殊曼起身把纸交给鬼冢,看见鬼冢带着戏谑的唇角,眼神,不语。
“呵呵……不错么,够狠!”鬼冢眼底的戏谑转为赞赏。
“只有这些么?不用我替你直接解决?”掏出打火机,鬼冢把手中的纸点燃,看着它烧成灰烬,眼始终未离开眼前自始至终一脸淡然的女人。
殊曼点头,眉眼淡淡,唇习惯上翘,晕染着浅浅的笑,眼底无波。
“耶辉,今日你和殊曼小姐一起回基地总部,我们明日便回。”鬼冢回头,看着身后三人中的一个,淡而清冷的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