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你的发妻,你为了两个贱人你要休了我,我这肿了一条腿我还在厨房里给你做吃做喝,你都不心疼我一句,好啊,李松泉,你是不是有相好得了,你嫌弃我了!”孙氏的声音尖锐的能划破天,李司琴扶额,李老太太震惊,这儿子怎么突然要休妻了?
不过这媳妇好吃懒做,长得又丑,休了也没什么!让儿子找个漂亮的,能干活的,如今孙儿是秀才,秀才的爹自然能找个更好的。
翻脸快过翻书的老太婆。
只听又传来李父的声音。
“我休了你?我什么时候说要休你了,你别无理取闹,你个泼妇,我陪着儿子去考试,你就将他们赶出李家,你……你这是七出!”
“七出?”孙氏手里握着个猪蹄子指着李父,全身都的跟筛糠一样,李父和她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自然是了解她为人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李父不仅不安慰她受伤的大腿,话里话外的还指责她嫉妒,犯七出。
“李松泉,你说我七出,你说我七出!我嫁给你二十多年,给你生儿育女,我相夫教子还要看你纳妾,我也是给你爹披麻戴孝过的,你今天居然污蔑我七出,我到老了晚节不保啊我,我……我不活了!”
孙氏嚷嚷着就要撞墙寻死,声音压得不高,她每次都是这样,这样的音量,四邻可是听不见,女儿李清伊赶紧拦着,李父指着孙氏说不出话来,气的甩袖子出了厨房,孙氏见丈夫不说别的走了,眼里满是胜利的样子,回去继续做饭,今天她赶集买了肉,来庆祝儿子中秀才。
多喜庆的事情啊,居然被那老婆子说败家!
李清伊是孙氏唯一的女儿,如今十六,早经是婚配的年纪,从小有李清双这个小两岁的妹妹比着,孙氏将李清伊养的极好,十指不沾阳春水,大活小活一律不干,只学习女红等物,还裹着三寸金莲,典型的养富家小姐的方式养活女儿,为的就是压过李清双,可惜了,李清伊遗传她,长得矮胖,貌丑,也就是一张娇养的白团子脸还可以。
厨房里剩下孙氏乐呵呵的做菜,上房李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哆嗦,李老太太还是不清楚怎么回事,问大孙子,李司琴嘴角抽抽。
“奶奶,我娘……她把两位姨娘……还有弟弟妹妹们……赶走了……”
“什么!她……她……”李老太太指着厨房的方向震惊,双手直哆嗦,李司琴赶紧安慰李老太太,李老太太却是比死了丈夫都要难看的脸。
“这个败家的女人啊,我李家是倒了霉了,娶了她这么个丧门星,从她进了我李家的门,我李家就开始家道中落,我儿子辛苦赚钱,家里反而越过越穷,我孙儿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二十岁才中了秀才,都是她这个倒霉催的,我孙儿才学,如今当中了那头名状元才是,她祸害了家里,如今又将二房三房赶走,这以后家中的生计怎么办啊!”
李老太太哭,想到家中没有二房三房做活光靠儿子一个人维持家业,立刻就觉得天黑了。
这科举可是花钱无数,笔墨纸砚样样要钱,家中就只有李父与三郎是劳力,柳氏杨氏李司棋李司书还有李清双那是五个劳力,家中一下子损失甚大!
李父焦头烂额,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娘,今日大郎归来,咱们家要摆席面招待上门贺喜的亲戚邻里,这才是我李家的头等大事,今天大好的日子,别坏了心情,等这席面过去,我去把她们寻回来。”
李父如此道,李司琴做了秀才,邻近的私塾请他去坐馆,每月一两银子,李司琴今年的成绩还是名列一等,有禀米也能养活自己,李家的经济这回可以宽裕不少,李老太太这边李司琴赶紧给擦眼泪,李老太太啜泣,这才好些。
“好,你是一家之主,你来操持这些事情吧,娘老了,不管这些了。”李老太太转头看向李司琴,“大郎啊,扶奶奶去后面,烧香拜祭李家的列祖列宗,是他们保佑你的,日后你高中,也是祖宗开眼!”
“诶。”说罢,李司琴小心地扶着李老太太去了后面,李父一脸的官司没多一会就淡了,毕竟他心头,嫡长子中了秀才才是头等的事情。
再转回青山村,李司棋打到鱼,让几个小家伙都是乐坏了,柳姨娘贤惠,煮了鱼汤,几个小家伙肚子喝的鼓鼓的,李清伞捡回来的那小奶猫估计是哪家猫太多,丢弃的,赖在这就不走了,那鱼下水把它吃的乐悠悠的,吃完了极度自觉的跑上窗台晒太阳去了,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臭猫,以后家里要是有耗子,就把你赶出去!”李司棋瞪了这臭猫一眼,大早上踩脸他可还记着呢,不知是这猫儿听懂了还是哪般,低下头呼噜呼噜的装睡。
而与这猫一样的,小院里今天还多了个大活人,隔壁的小胖子云帆。
“两位姨姨做饭真好吃,比我们家的厨子强多了,这粥熬得,琼浆玉液也比不上。”
云帆大快朵颐,嘴中毫不珍惜溢美之词,两位姨娘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给云帆夹菜。
“好吃就多吃点,不过是清粥小菜,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来,吃点笋丝,这是昨天在后山脚下挖到的。”
杨姨娘给小胖子夹菜,立刻换来李司书一阵冷哼,那胖子恍若未闻,继续吃,吃完了,才潇洒的擦擦嘴走人。
“娘,家里已经收拾了不少,咱们出来自己过日子,许多事情宜早不宜迟,我昨天看了下家里的东西,我想买些底布和颜料,自己开个小染坊。”李司棋到厨房帮柳氏烧水,他这些年钻研印染,这是最拿手的,而且打脸孙氏等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印染吗?
柳姨娘和杨姨娘都是点头,柳姨娘看着儿子,越发觉得儿子懂事,尤其是这些孩子都学李司棋,叫她与杨氏“娘”(以后称为柳氏和杨氏),这是她们二人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娘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与四郎一起去,娘把养蚕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娘记得后山里有许多桑树,你拿了银子带上四郎去镇里备办秋蚕,娘与你姨娘去山上采桑。”
“嗯。”李司棋狠狠一拉,一股风吹进炉灶,伴随着风箱嘶哑的声音,大火熊熊燃烧。
看着火光照应下的李司棋,柳氏不知道为何觉得儿子的身上多了些东西,想了想,大概感觉到的就连个字——志向。也有很强烈的自信并存。
不过大概是被扫地出门,柳氏现在完全的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听儿子要卖布,柳氏想着想着,有些担心了。
“二郎啊,你要是买布,多走些地方,你不知道这布的价格,年纪轻,难免有那人欺负你。”
“娘放心吧,爹带我进过几次货,我知道底价。”李司棋说完,柳氏放心的点点头。
“那好,走之前,你去仓房看看,你外婆在家的时候,也就养些蚕,她也不会染布,染布的东西,你得与四郎看着买。”柳氏道,眼神示意李司棋不得忽视四郎,李司棋心里吐舌头,他可不是自私的,自然不会忽视四郎。
杨氏也是寄人篱下有些心虚,立刻对四郎道:
“四郎,与你二哥出去,要多听你二哥的话,多向你二哥学,知道吗?”杨氏担心完全多余,柳氏也知道杨氏害怕什么。
不等四郎开口应承,柳氏对杨氏就开了口。
“妹妹真是担心了,四郎是咱们家最懂事的孩子,是不是四郎?”
柳氏问,四郎那心底实在的小子正在烤鱼刺,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可不是,娘,你担心了,我一定跟二哥学,我要赚钱,赚好多钱,气死嫡母!”
四郎道,众人都是一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