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路折些柳条,李司棋抖落着自己的渔网,前世他的家乡也是很偏僻的,偏僻,因而远离了污染,每到放假,他都会跑到山那头的湖里捕鱼,这倒是让他在青山村有了一技之长。
村西的河可是不小,青山村的孩子都是被家长禁止到这里来洗澡的,水深十好几米,河面也有百十米宽,每年这条河都会吞掉苏州府好些人的生命,自然这条河也养活了无数的百姓。
到了地方,李司棋在河边找到自家的小船,这是昨日在仓房里找到的,他与李司书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河边来,幸好自己在村西,离着也就百十几米的距离,不然哥俩都要累死在河岸上,解开绳索,李司棋屁颠屁颠的往水里去。
青山村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船,平时都停在这村西简陋的码头,也没人偷这东西,找地方将地龙渔网下了去,李司棋滑着船,开始往河里去,大自然是一个宝库,在古代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江南,物产丰富,许多现代社会平时见不到的动物这里都能看到。
这也经常闹出笑话,就如去年,孙氏在李家在城郊的桑园里干活,结果被山上下来的一只野猪从后边给拱了,倒是没拱飞她,却是把孙氏顶的离地,扛着她在桑园里飞奔了好一会,孙氏都吓得尿出来了,最后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掉了一颗。
自然的,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天天有。
看位置差不多,李司棋就开始往河里去,渔网拉的老长,清晨的江面人不多,村长驾着他那小船从李司棋身边过。
村长是一个糙汉子,年过六十但是身体依旧硬朗的很,见李司棋那像极了柳老头的面孔,又是生人,村长就知道李司棋的身份。
“司棋出来打渔来了?住着还习惯吗?”村长声音爽朗,精气神十足,一身青黑色衣着,丝毫没有老者的腐朽。
“谢谢村长爷爷关心,住的很好,我来打点鱼回家,村长爷爷这是去镇里了?”去镇子大多走水路,半个时辰就到,路上要走两个时辰。李司棋昨个是听过柳姨娘形容村长的样子,村长只有一撇眉毛,青山村独一份,好认!
“嗯,刚从镇里回来,赶集去了,你们一家要是住着不习惯,就与我说,村里的水渠当年还是柳老哥修的,村里这帮兔崽子,一点恩都不念,昨天那事情我听我儿子说了,气死我了!”村长鼓着腮帮子,对于一个以水稻为主要粮食作物的山村,水渠与田地一样的重要,是庄稼人活命的根本之一。
李司棋心里苦笑,柳老头就是担心女儿被赶出李家,被这封建的礼教所鄙弃,才做出这些,可是人死如灯灭,有人记得这份恩情真的不错了!
手里网一阵抖动,李司棋一看,离着几米的地方一条大鲤鱼撞在了网上,足足一尺长,李司棋立刻拉网,用床上的柳枝把这鱼穿起来。
“小子没什么能耐,以后在这里,一家人还要村长爷爷多多照顾,这鱼爷爷您拿回去,嫂子刚生产,鱼汤最是好。”
人生地不熟,正好有个蛮和蔼的村长,李司棋小白兔立刻决定抱紧大腿。
“唉,不用不用,这鱼你拿回去,你是个好孩子,爷爷家不缺这些,你拿回去,给你娘和弟妹吧!我看那几个娃娃也是总受苦的。”村长打断李司棋的话,笑着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让一个山村人说受苦,可见李家生活苛待!
李司棋说了好一会,村长才留下。
继续在河里走,李司棋不消一刻,就打了三条鱼,不想柳姨娘担心,李司棋决定往回走,正好做早饭,回去的路上还有些许河蟹也被李司棋捕获,直接扔在这小船里,螃蟹步左右徘徊,敲在船板上哒哒响,挥舞着毛绒绒的钳子跟李司棋示威。
“嗷~”
李司棋正拉网,脚指头一疼,一个巴掌大的河蟹正夹着他的脚指头,李司棋一把把这货扯到一边。
“信不信小爷回家先吃你!”李司棋威胁,那螃蟹挣扎着八条腿以示抗议,对李司棋这人类丝毫不惧。
越来越靠岸,李司棋将先前下的地笼渔网收了起来,网获了不少河虾,李司棋把他们收进鱼篓。
别以为捕鱼是一件轻巧活,李司棋可是拥有十年经验的老渔民,不然连划船都不会。
提溜着鱼篓回了家,柳姨娘等人刚起,几个孩子见到鱼,还是三条,都是高呼二哥万岁,鱼,是李家过年才见得到的食物,平日里见到了,也没吃的份,那都是要给嫡子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烧水煮饭,一家人准备迎接新生活的开端,收拾屋子买蚕,今天好些事情要忙。
太仓州城,李父归家,向李老太太报告儿子高中秀才的消息,却见李老太太气呼呼的坐在李家大屋的椅子上。
“娘,儿子回来了,让娘思念了,儿子有罪。”
李父的面皮没有江南人的那种肤质,是黝黑的,李父给李老太太下跪,李老太太拐杖敲地,梆梆响,对李父一脸的委屈。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那两个小妾,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做饭食,那些赔钱货更是不知道死哪去了,你那婆娘在厨房里,那……那简直是糟蹋银子啊,娘要气死了,娘要气死了!”
李老太太脸色通红气的了不得,李父有些发懵。
“娘,韶容和昭若(柳姨娘和杨姨娘)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们是不是病了?”
李父疑惑,他很了解自己的两个小妾,每天天亮就会起来做饭,不分春夏秋冬从来没断过,而李老太太捂着脸。
“儿啊,娘能冤枉她们吗,她俩……她俩……屋里都空了!连带着那群崽子都不见了!”
“……”
李父懵了,跪在地上还没起身的他差点栽过去,空了?不可能的,妾侍私逃那是犯法的,自己的小妾哪有这种胆子,而且两个女人带着五个孩子,五郎又是药罐子,怎么能生活?李父懵了,真的懵了!
而李父正发懵,外边嫡长子李司琴脸色发青,快步走来。
“奶,孙儿给您请安!孙儿不负奶奶重望,这次中了秀才,孙儿定当努力,日后光耀咱们李家的门楣。”
唇红齿白,一身月牙白蓝边的长衫,头上带着生员巾,李司琴的样貌没虽孙氏也没继承李父,但却出奇的好,老太太见到孙子高兴,乐的合不拢嘴,李司琴起身,在李父耳边低语了两句,李父的脸上立刻从发懵到了愤怒恼火。
“这个泼妇,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大郎,叫你妹妹去帮你娘忙活做饭,我有话与你娘说,这个泼妇!”
说罢,李父拂袖离去,找孙氏去了,李老太太招呼着李司琴,全然不知怎么回事。
“大郎啊,你爹怎么了,这又要与你娘吵?你爹啊,就是让那两房贱人迷了心智了,你娘生了你,你是秀才,她有功,真是的,你爹啊。”
李老太太见到大孙子,立刻的先前还败家的儿媳妇这会就成了功臣,李司琴脸上有些尴尬,只听厨房那边传来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