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长孙玹忽然低低的笑出声。笑声中有自嘲、有讽刺、有苦涩、有绝望,使得闻者动容。
不是她不明白,现在,而是明白了却不愿明白,不想明白。她更不愿相信一直以来的付出,竟被人告知只是一颗被人利用完的弃子。
长孙堇望着她继续冷眼讥嘲:“长孙玹也亏得你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真不知,我是该同情你、可怜你,还是该感激你!你可知?为了这一刻我忍了三年。如今看来,我三年的等待,三年的忍耐也算是值得。有你这颗棋子一路为我们出谋划策、披荆斩棘,我们才能除去一个又一个对手,顺风顺水的走到今日。”
长孙玹平靜下来,并没有因为长孙堇的话而表现的失魂落魄,面上反而出奇的平静,平静到死寂。咬牙只盯着秦洛悠悠质问:“为什么?”
秦洛望向她的眼中哪还有半点往日的温情,冰冷的毫无一丝温度。
眼前的女子一袭素衣,身上没有多余点缀。眉宇高扬,端有三分雅致,三分清艳,三分高贵,最后还有一分摄人心魂。
顾盼间流露出不受世俗的随意,也有眷恋红尘的悠畅。清丽无双中散发着淡然高贵,高贵的让人感到卑微。长孙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厌恶至斯。
她的卓越,只能彰显他的无能。人人夸赞、仰重她的同时,也是在抵毁他的昏庸。只要有她的存在,就注定成为他的耻辱。
“为什么?啍!要怪就怪你功高盖主,犯了历代君王的忌讳,仅凭这一点,我便也留你不得!”秦洛话语刚落,周围凭空多出数十名死士。
“功高盖主,功高盖主,哈哈哈……”青丝飞扬,衣袂翻飞,长孙玹嘴里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全然无视一早埋伏在周边的死士散出的肃杀之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直笑的泪花飞溅。
多情总被无情伤,一心为他,不想到头来却换来他一句功高盖主,长孙玹啊长孙玹,你还当真是傻的可笑,傻的可怜。
想她曾经不只一次带领瑶花谷的兄弟姐妹为他出生入死,为助秦洛豋上帝位,一路走来可谓万般艰难。瑶花谷倾覆,她无数次地爬出死人堆,九死一生,就是坚信她的付出一切都是值得,她的爱人就在前方等她。
可是到头来都是假的。爱人不是爱人,家人不是家人。相信的,背弃她。信她的,为她而死。她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只想与爱的人过简单的生活。可是,天不随人愿,连这点要求都要变成了奢侈。
“秦洛!我问你?三年来,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丝情意?”长孙玹像是想填补什么,又像是在放弃什么,最后再次绝决地问。
“当然没有!”秦洛回答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长孙玹!你给我听清楚了。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堇儿一个,你不过是我登上皇位的棋子,一个有夫之妇的弃子罢了!到如今还想心存侥幸,指望我会对你留有一丝情意么?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最好死了这条心。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此时问出这样的话,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她想摇尾乞怜,自取其辱。可是只有长孙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为三年的付出寻一个借口,为撕的血淋淋的心,再寻一丝慰藉罢了!看到秦洛如此绝决,如今反倒令她释然。
“长孙玹!你现在不过就是个笑话。我若是你早便无颜于世了!”长孙堇冷嘲过后,倾身对秦洛娇媚道:“皇上我们不要同一个卑贱之人废话。这里山风冷硬,您龙体贵重,不宜久留,何不尽快将麻烦解决,好让臣妾回宫侍候您?”
秦洛宠溺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我就知道,还是朕的皇后知道心疼朕。好!就依皇后所言!”回头对身边死士冷斥道:“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皇后的话吗?还不过去杀了她!”
周围死士接收到指令,迅速朝长孙泫靠拢。月夜下,刀锋寒光凛凛。
月影疏浅,冷华萤然。徐徐清风中长孙玹身形虽略显单薄,却脊背笔直,面上不见丝毫惧意,肃杀中更显清贵出尘。
“秦洛!我长孙玹一路走来历经九死一生,并非次次均是得以侥幸。我既有本事助你登上皇位,也就同样有那个能力将你打回原形。”长孙玹轻松躲过一名死士的攻击,反将人擒住,不慌不忙道。
“啍!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就算今日你武功再高,我早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也有办法让你有来无回。”话落,秦洛打了个手势。围攻的死士散开。立即有人压着的两名女子带上前。秦洛阴笑着又道:“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黄泉路上怕你寂寞,特将她们带来和你团聚。可别再说我不顾及我们往日情份?”
借着月光,可见两名女子竟有着相同的形貌。均一身爽利的衣杉,为两人秀美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英气。
“郡主,郡主!”两名女子乍一看见长孙玹激动下隐含担忧地喊了一声。
“汝忆,汝念!”长孙玹见到二人面色倏地一变。
“郡主!都是奴婢无能。这二人狼狈为奸,蓄意谋害郡主。奴婢不但救不了您,反倒中了容鸳的诡计,累及郡主。奴婢二人不怕死,只是替郡主不值!”其中一名叫汝念的侍女凛然道。
“你们说容鸳……”长孙玹脸色难看不敢置信地问。
另一名唤作汝忆的侍女点点头,愤慨地对长孙玹道:“郡主,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容鸳就是长孙董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枉您待她这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只可惜奴婢没能一剑杀了她,替您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