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云枝信心满满,拍着胸口笑嘻嘻的答道。
——以她如今的童稚之龄,还不懂得男女****、悲欢离合,亦无法预料自己长大后的情事,清脆笑声在微风中漫漫散开。
韩姜动了胎气早产,宫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然而更糟糕的是,太医和产婆进去观看后,得出一个意见一致的结论——胎位不正。原本太医不宜进产房,此时也顾不上,俞幼安一边为韩姜施针,一边让产婆推拿按摩,如此折腾了良久,直到桓帝赶回来仍然没有生产。
“怎么样了?”桓帝甩开阻止他进来的宫人,劈头盖脸急问。
俞幼安早已弄得满头大汗,跪下道:“请问皇上,是保大人、还是……”
“什么?!”桓帝不料已经危险如斯,看着床上脸上苍白的韩姜,只觉心中一阵阵的恐慌滚过,努力镇定自己,“万不得已之时,保大人!”
“不……,留下孩子。”韩姜的神智已经接近昏聩,但仍然听见皇帝说话,拼尽所有力气,气若游丝的喊了这么一句。
“露头了,露头了!”产婆激动得大喊出声,众人赶紧帮忙,妇人生产实在不宜留男子在内,桓帝被候全等人用力拉出去。
太后正在外殿中央坐镇,手上握了一串迦南香木佛珠,不住的转动着,见俞幼安出来便问:“祥嫔可是大好了?”
“应、应该吧。”俞幼安委实不敢打包票,抹汗答道。
桓帝想要进去进不得,心思又静不下来,太后见他坐立不安,忙让双痕搬了一个小杌子过来,招手让他坐下,这才让皇帝稍微安静了些。——彼时皇帝还年幼,若是有什么烦恼不得其解,便喜欢这样静静坐在太后身边,或读读书,或写写字,母子之间只有一种默契,读书写字完毕心也就静了。
时间仿佛陡然慢了起来,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让桓帝宛若度过了几年似的,正当他快要坐不住之时,听得里面产婆喊道:“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太后和桓帝闻言都松了口气,本来是大喜的事,谁知道紧接着却听到一名宫女失声尖叫,像是见到了不得的大事!百草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脸色苍白道:“不好了,祥嫔娘娘见大红了……”
“滚开!”桓帝一巴掌扇在候全脸上,起身冲了进去。
太后知道里面必定是情势非常,朝俞幼安招手,“无须讲究礼仪,赶快进去为祥嫔止血!”然而当众人赶紧去的那一刻,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颜九……,我总是梦见在青州那一日,你和我……,并肩骑马……”韩姜面无血色躺在桓帝怀里,断断续续道:“你、你若不是皇帝就好了……”韩姜的这句话足以灭九族,但是无人再去计较,她面带着笑容,一缕年轻香魂就此悠然飘散……
韩姜之死太过出人意料,恐怕连恭妃都没想到,一顿气就让她动气早产,进而大出血丢了性命。云皇后更是整天坐立不安,追根溯源,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虽说恭妃挑拨功劳不小,但是那些话是做不得准的,而韩姜本人可是在凤鸾宫受的气,接着才导致后面的惨事。
韩姜因为诞育大公主有功,死后追为贤妃,下葬那日,韩夫人哭得差点就要背过气去。——纵使身后享受四妃之位的尊荣,又有何用?一年之前还如花似玉的娇憨女儿,如今变成了一尊冷冰冰的灵牌,甚至还不足双十年华,就这样在后宫中断送了性命。
二月十六,云皇后上书呈表恳请辞去后位。
桓帝当然不同意,云皇后认为自己在韩姜一事上有错,再三坚持,最后惹得皇帝大怒道:“你这是在逼朕吗?!她人都死了,还要怎样?”
云皇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跪下泣道:“臣妾没有别的用意,是盼皇上能够不那么伤心,即便废黜了臣妾的位分,亦是心甘情愿。”
“难道废黜了你,朕心里就高兴了?贤妃就能活过来了?”桓帝气极,忍不住声声质问,末了看见泪流满面的皇后,心有不忍叹道:“念瑶,朕的心里现在很乱,实在照顾不了你,回去吧。”
“是……”云皇后缓缓站起身来,——皇帝如今待自己的态度,在别人看来应该算是很好了吧,可是只有自己明白,两个人的心已经从此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