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琅笑了笑,又问:“既然身为侍卫之职,你怎么不在宫里待着?”
晞白不善撒谎,只得含混回道:“方才领了圣旨过来,询问一下霍连奸细之事。”
“原来是这样。”云琅点头,看着晞白胸前衣襟微微一笑,“你回去告诉皇上,霍连奸细一事刑部会尽快查清,等到卷宗整理妥当,即刻便会有人呈上去,不用太过担心。”
“是。”
云琅又笑,“上次公主还说要好生答谢你,埋怨我没有留住人,既然你如今在宫中供职,有空不妨到舍下坐坐。”
晞白微笑回道:“好的,多谢大将军盛情相邀。”
云琅转身带着人离开,晞白站着等了片刻,纵身一跃翻过墙去,朝桓帝问道:“皇上,现在还往里面去吗?”
“还去什么?”桓帝叹气直笑,从晞白胸口抽出候全的帽子,“你刚才早就露出马脚了,云将军看见宫中宦官的衣物,必定猜到朕也在附近,方才的那番话就是说给朕听的。”顺手将软帽摔在地上,侧首斥道:“都是你个蠢材碍事,笨!”
“是是。”候全低头陪笑,“全怪奴才不中用,误了皇上的大事。”
“算了,还是等刑部上折子罢。”桓帝没有多做喝斥,因为令他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上下打量着晞白,问道:“你跟云将军很熟吗?听他方才的口气,像是非常的赏识你呢。”
“也不太熟。”晞白敷衍道:“只是因为偶然帮了个小忙,所以见过一面。”
桓帝想不出以云琅的身份,眼前的年轻侍卫能帮得上什么忙,但也不便深问他人的私事,因此笑道:“多亏你们认识,不然今天只怕脱不了身。”
候全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瓜脸模样,愁眉苦脸道:“回头云将军跟太后提起,奴才只怕少不了一顿板子了。”
“打你也是活该!”桓帝气笑,不过想到自己也少不了要被训话,还真是有点头疼起来,琢磨片刻决定道:“这样——,我们先去一趟乐楹公主府再说。”
“啊,还要去公主府?”候全咂舌,被桓帝狠狠瞪了一眼。
乐楹公主府的家奴见惯宫中来人,大都认得候全,只是眼下不伦不类的跟了三名侍卫,往常还真是没有见过。候全耷拉着脑袋,抢先跑到内厅请安,“见过公主殿下。”然后悄悄近身附耳,“那个……,今儿皇上也来了。”
乐楹公主略显诧异,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桓帝笑着进门,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回头小舅舅回来,姑姑可要帮着劝几句,朕等下就回宫,不会在外面闲逛的。”
乐楹公主见他一身侍卫打扮,不由好笑,“都说皇上是少年老成,最稳重的,照如今看起来,倒跟月儿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桓帝笑了笑,问道:“月儿呢?”
“在后面呢。”乐楹公主笑道:“皇上稍坐一会儿,我去把月儿叫出来。”突然瞥见了旁边的晞白,眸中闪过一缕讶异之色,怔了怔,倒是忘了说话。
桓帝没大留意到如此细节,已经起身道:“姑姑不用忙,朕自己过去瞧瞧月儿。”
桓帝来到后院时,恰巧云枝正在里面清洗头发。候全禀明了身份,公主府的侍女慌忙进去传话,只听一串“嗒嗒嗒”的脚步声,云枝一溜烟跑了出来,慌得奶娘在后面喊道:“郡主……,先把头发擦干了再出去。”
“皇帝哥哥!你是专门过来看我的么?”云枝一身娇粉色的茜罗纱衫,乌黑的头发还湿答答的贴在小脸上,与白皙的皮肤相衬,宛若一个精致可人的白玉瓷娃娃。
桓帝见她光脚木屐的站着,不免好笑,“越发胡闹了,怎么连绫袜也不穿上,虽然你年纪还小,也没有女儿家光脚乱跑的道理。”
“有什么关系,皇帝哥哥又不是外人。”云枝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振振有词。
桓帝被她说得无话,只好拿了干净棉巾给她擦头,笑道:“好,没关系。只是得快点把头发擦干,衣裳穿好,不然等下就该着凉了。”
奶娘惶恐道:“皇上,还是奴婢来罢。”
“好。”桓帝又擦了两把,方才把手中棉巾撂在一旁,由得奶娘侍女们给云枝擦干了头发,穿上衣衫配好装饰。
“皇帝哥哥,我们去看小綦、小月吧。”云枝刚刚穿好小绣花鞋,便急不可耐的跳下椅子,拉着桓帝来到后面的雪兔笼子前,指指点点道:“这一只是小綦,这一只是小月。”
桓帝笑道:“长得太像了,朕可瞧不出来。”
“怎么会认不出来?”云枝一脸认真,“你瞧,小綦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小月却总是喜欢四处乱窜,不一样的。”说着抿嘴一笑,“它们两个呀,就像皇帝哥哥跟月儿一样。”
“呵,果然没错。”桓帝微笑点头,看着云枝用细萝卜条逗弄两只小雪兔,思绪一时恍惚,忆起往昔自己年幼的稚子时光。
那时候,在父母眼中最最珍贵的孩子并非自己,而是年长两岁的七哥哥,——那个令父母心碎一生的孩子。七哥哥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承载了他们太多的甜蜜回忆,加上生得可人嘴甜,总是能够轻易逗得父母展开笑颜。
母亲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对待每个子女都很柔和,即便是其他庶母所生的皇子公主,也从未有过言辞厉色。然而因为七哥哥的耀眼光芒,自己便很难吸引父母关注的目光,虽然从小就很克制、很努力,也只是唤来一句听话懂事而已,像七哥哥那样时时刻刻牵动父母心弦,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