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看着如风执拗的神情,想起当年也有这么一个傻小子,不禁痴笑出声,再次蹲下,将手抵在馨儿头顶,掌心一股如水般的气流顺着头顶百会穴流入她的体内。如风此次并未阻止,却用自己的精神力观察着这股气流的动向。
突然,馨儿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微微睁开了双眸。
入眼的便是有些憔悴的如风,馨儿一怔,不自觉的抬手抚摸他的脸,呢喃道:“我真的是死了,竟看到你这幅模样,且感觉你不生气了。”
如风双手明显一颤,馨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有不得不得到水舍利的理由。这下好了,我死了,不用再去拿什么舍利,你也不必生气了。可惜,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说着,馨儿叹了口气,又道:“真是奇怪,明明相识没多久,怎么在死后第一个见到你呢?”
“那是因为你没死啊!”龙女无奈的说道。
“啊?”馨儿一下从如风怀中做起,嘭地一下磕在他的下巴上,如风一闭眼,一皱眉,馨儿摸摸额头,又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感受到血液流失,浑身干枯,灵魂离开身体,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飘荡的。我明明死了的,怎么还会疼?”
“傻孩子,我费尽心思建了这么个岛屿,有关了两个老不死的在上面等你,怎么会让你死呢?”龙女柔声细语道,但馨儿迷茫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惊慌。
原因有二:其一,龙女的话无疑证明这一切都有预谋,而且是冲着她来的,这是她最不愿见的一种情况。其二,她没死的话,那刚才那些话,岂不是真是和如风说的。
一想到这些,她的脸涨红起来,不敢正视如风,又不想去见龙女,只得把头低在双膝之上。
如风早已睁开眼,听见她自言自语,心中一疼,再见她害羞的模样,不禁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柔声道:“傻丫头。”
馨儿浑身一僵,脸更红了,只得埋得更低。突然,想到自己可能会带给他危险,一挣扎,脑袋撞向他的下颔,将他顶了个踉跄,可怜如风连续两次下巴遇难。
“咳咳,王爷,我……你……请自重。”馨儿磕磕巴巴说完,转向龙女,仔细打量起来,地上的如风微微叹气。
“你就是龙女?”馨儿问完,便觉得这是个毫无营养的话,但她确实是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苏醒后的她脸色更加红晕,眼眸间又多了许多生气。
“是,但我更希望你叫我碧霞姨。”龙女微笑着,如慈祥的长辈般注视着馨儿。
“碧霞姨?”馨儿不可思议地拔高语气。
“是的,龙碧霞是我在人间行走的名字,我和你母亲是结拜姐妹。”
“这怎么可能?”馨儿轻笑道:“我母亲在你沉睡的时候,还未出生。”
龙女摇了摇头,微微叹气,双眸之中浸满泪水,虽然看着馨儿,但却让馨儿觉得她是透过自己看着他人。
馨儿也不去打扰,只是觉得如风站在身后,越来越近,不禁浑身僵硬。
半晌,龙女忧伤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母亲是不是你亲生母亲,但我说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我用龙碧霞这个名字在人间戏耍,沉迷于人类的阵法,也因此结识了同样喜欢阵法的水柔,也就是你母亲,不要看她起了个柔弱的名字,但骨子里却是个犟驴,我俩之间的友谊是吵出来的。”
馨儿觉得龙女定是搞错了,几次想打断,却见她神色向外,又有些悲伤,着实不忍。
龙女接着说:“水柔待我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后来,父王派人寻我,我便离开她,回到了海底。我以为我们不会再相聚,谁知水柔最终修炼成神,成为了神女。”
馨儿此刻仿佛在听故事,和自己无关。
“万年前,神魔大战,我和水柔都受了重伤,那时,她已经怀了你。万般无奈,她唯有提前将你生下。而我便用最后一点神力,建了此岛,沉睡于此,便是等你。”
龙女望着馨儿,眼角一滴清泪划过,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龙女,这个故事很感人,但我真的不是你要等的人。”
龙女破涕为笑,道:“傻孩子,你难道看不出龙女宫和岛上的阵法并不是用来御敌的,那是当年我和你母亲的游戏之作。之所以万年来无人能破,那是因为你才是真正的阵眼,没有你,谁也破不了阵。“
馨儿一怔,茫然地看看如风,见如风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然后是原来如此的眼神,心中一沉,但随即想到:“这岛已建了万年,自己怎么会是万年前的人?定是她弄错了。”
见馨儿还是不信,龙女沉声道:“历代神女的血脉都很奇特,若是上代神女孕有女儿,血脉会直接传承,但若上代神女终身无女,那在她陨落之时,她的神力会回归大地,大地会孕育下代神女,你的母亲便是大地所孕,而你,则是你母亲的孩子。神女的血脉会助神女得到舍利,但水柔怕你的血脉会引来歹人,便让我用水舍利淡化你的血脉,将你血液之精华收于舍利之中,但你本就早产,体质虚弱,如此一来,就陷入了沉睡中。”
“你的意思是我沉睡了万年?”馨儿显然是不信的,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而原主的亲身父母都是有名有姓之人,怎会是假的?
龙女慎重的点头,又道:“我知道你是不信的,不过,它的话你应该会信。”指了指馨儿握在手中神女之匕。
馨儿双眸徒然睁大,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的,主人。你真的是神女的女儿,不然,你是契约不了我的。”妍的声音回荡在馨儿的脑海,震得脑中空空荡荡。
“这怎么可能?”馨儿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从……”
“主人,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本是来自这个世界吗?我是随你到的那个世界的。当年,神女将我留在你的身边,作为保护。这是真的。”
“咔嚓……”馨儿脑海中如爆炸般,向后踉跄一步,有些恍惚地跌落在如风怀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龙女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突然,这孩子有些接受不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苏醒,恐怕有些事情等不得人了。
抚摸着馨儿的头发,满眼的慈爱,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来,不过,等你突破天阶,便可以感受血脉,到时,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素手一翻,拿出一本书,提给馨儿,接着说:“这是《水龙决》,水系至高无上的功法,你既然吸收了水舍利,便好好练它吧,练成之前,不要再寻其他舍利,否则,你的身体承受不来。”看着馨儿一脸茫然,轻轻叹气,忍不住又多说了句:“方才我唤醒你的时候,发现你的魂魄曾经分离过。”馨儿猛然抬头,逼视龙女,龙女心中感慨,复又说道:“你是个聪明的,我现在能说的都告诉你了,再多说,对你无益。不要问我关于你父母的一切,等你实力提升,感受到自己的血脉,相信我的话以后,再来问我。”
说完,双手于胸前结印,一挥手,馨儿和如风便被移出了龙女宫,出现在北海上一个贝壳制成的船上,耳边传来龙女的声音:“这贝壳船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滴血之后,便为你所用。记住,练成《水龙决》前,切莫再寻舍利,否则有害无利。”
馨儿低头看看手中的神女之匕,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似乎有些东西穿起来了,出言问妍:“水舍利中有神女的血液之精华,所以你由时空之门穿过后才来到了这个岛屿上?”
“是的,主人。对不起,开始我有所隐瞒……我……”
馨儿打断她的话:“算了,龙女说的对,我是不信。不过,等我突破天阶,感受血脉之力后,便知真假,到时候,若不是,你们可不要怪我。”
龙女宫内。
狴犴趴在龙女脚下,有些担心道:“你这样直白,她会不会接受不来。”
龙女抚摸这七弦琴,似乎在回忆什么,说道:“不会,她是水柔的女儿,没那么脆弱。”随手拨弄了几个音节,说道:“倒是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我要去寻神女,你?”
狴犴晃晃大脑袋,说道:“我?最近觉得要突破,在这修炼吧,待我突破,去寻你,或是去找馨儿。”
龙女微微点头,轻拨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涓涓流水般缓缓流出,充盈着整个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