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并没有回答我,就这样只是看着我,大概十几分钟过后才和我说道:“知道我刚刚和你所说的债主吗?”
当父亲说到债主时,我的心中就是一个疑惑。别的债主都是希望欠债的人好好的活着,而后将自己的所欠的钱还掉。可是我们家的这些债主倒好,非但没有想欠债的人将钱还掉,似乎还非常的想要欠债的人早早地死掉一般。于是我便看着父亲,对着父亲说道:“是的,债主是谁?别的人都是生怕自己的欠债的人不还钱,而保护他们不让他们死掉,可为何这谁怎么就……”
此刻父亲并未说话,只是沉思了一会儿,而后便是看着珠子。不知过了多久,珠子从先前的火红色又是变成了暗沉的黑色。
“知道契约吗?”父亲突然开口道。
父亲这突然的一下着实将我吓一跳,问我什么是契约?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我当然知道,契约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合同了。就是两者存在合作买卖的关系,即雇主与雇员,老板与下属的关系。我从记事开始就几乎是懂了,因为家里的生意爷爷也有经常给我看,大大小小也是知道。现在都二十三岁了这些我能还不懂吗?不过我再一想可能就是父亲他这么一问也就是随口问问,于是我便和他说道:“我知道,爸爸。”
父亲看着我微微一笑,不过这一笑我看来似乎比哭似乎都要难看上好几倍,而且里面的蛆虫来回的穿梭在他的口腔里,看起来格外的恶心渗人。
“从我们的祖先周炎得到这个盒子的那一刹那间,我们家族家族的命运便是改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盗墓贼,我们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便是——盗鬼人。”父亲说道。
“盗鬼人?那是什么意思?”对于父亲的一连串的惊天消息,我似乎永远就像一个问不完问题的孩童,总是有着无数的问题。
父亲从盒子中拿出竹简,指着上面的文字对我说道:“是的,没错盗鬼人。你看到没,这前半部分都只是介绍这个珠子和神祗,而唯独没有说他是怎么使用的问题,以及后面的诅咒二字,是不是?”
我看着父亲点点头,这上面只是简简单单的粗略的将这个珠子和上面的神祗介绍了一下,但是后面怎么样让着个神祗帮助他,这却是没有讲到。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后半段才是这竹简上的关键和主要部分,只是这后面却是被别人给生生的扯了去,我根本无法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来找到这其中的答案。
“这是因为祖先在得到这珠子的时候发生过意外,以至于这后半部分不见了踪迹。你发现没有就是前面说的全部是用的大篆来写的,唯独后面的最后的两个字诅咒二字使用的楷书来写的。”父亲说完就将手中的竹简递给我。
我接过竹简,发现的确是这样。之前全部都是用的大篆来写的,唯独后面的诅咒二字则是用的楷书来写的。看的时候没太在意也就忽略了这一细节,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只不过是字体的不同而已。
我看着这竹简上的字,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人所写的。然而这前面的介绍和这后面的字似乎是一点也不搭调啊,那为什么会写这么突兀的两个字在后面呢?这其中难道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或者说是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我便说道:“爸爸,这其中难道说有什么问题吗?我之前没有注意,两者的字体看起来明显是不同的,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呢?而且前面的介绍与这后面的诅咒上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一阵微风又是从教学楼的方向吹了过来,我坐在这石凳之上不自觉的打了寒颤。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冷风。
父亲看着我咳嗽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一咳嗽,居然是咳出来了一堆的白色的蛆虫,将我差点给吓趴下。不过眼下看着父亲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倒是有些难过。十年的时间他怎么从一个壮硕的男人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之前他解释了一番,但似乎依旧是对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的解释躲躲藏藏的,似乎是想要隐瞒着什么。
当父亲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脑海中就被无数的问号所包围。虽然我知道现在我再怎么想也是无济于事,因为父亲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个样子,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不愿意再提及,每当我将话题引到此处时,他都会借故扯开话题。
“后面的诅咒两个字是先祖写上去的,至于为什么要写上去。我想不用我多说你都是该知道的,我们家族至始至终都被这个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我们得到了很多,但是失去的其实更多,我们失去的是我们整个族人的健康与每一个母亲的死亡。”父亲说到这里时,略显激动以至于说话时那些白色的肉蛆都被喷溅了出来。
“先祖在得到这个珠子后便与那血罗刹的神祗签订了契约,将灵魂卖给了血罗刹以及我们周家的所有族人的眼睛。我至今忘不了你妈妈被推进手术的样子,那像一把无情的匕首一般每晚都是刺痛我的心窝的。而完成这一使命的则就只能靠你了。”父亲说到这里,仿佛自己就变成我去完成这样的使命。
“解开这一诅咒的使命就只能靠你了,你是我们周家唯一的希望了。”父亲说道这里就将头偏向远处看了一眼天空的月亮。
“好了,现在差不多了。”父亲此时居然嘴巴突然裂开,里面无数白色的蛆虫居然是全部都是逃也似的往外跑,泉涌一般从他的身体之上不断的涌入地面,而后就又都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我并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似乎马上就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而就在这时,父亲他竟然是笑了起来,声音恐怖中透着阴森,阴森中透着孤独,孤独中透着悲凉。
“小剑,将盒子中的那个珠子拿给我。”父亲看着我恢复了平静,而平静中却是透露着一种决绝。
看见这一幕时我看着很疑惑,我不知道他炎字的决绝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到这里我便不再想了,刚想将珠子拿过去,我却是愣住了,因为珠子就在眼前,他只要伸一下手就是可以拿到的。可是现在你居然是要让我拿给他,我不明白父亲他的葫芦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似乎什么话都是只说了一半,而另一半却是需要我自己去……
父亲看着我,那白色的那眼睛里似乎藏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他我也只能无奈的将放在他身前的盒子中的眼球一样的珠子拿起来递了过去,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此时我却不知道,当我的手刚刚拿起珠子的瞬间,珠子上竟然是放出了火红色的火焰,火焰中夹杂着什么不知名的味道。
此时我只有惊讶和惊恐,不过这火焰似乎是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即使它烧的再怎么大,我也只是感觉到是微微的灼痛感,就与那被蚂蚁咬的感觉一模一样,除此之外也就没感觉到其他什么感觉。
可当我集中注意力去看那珠子上冒出的火焰时,却是突然看见火焰中居然有一个长相有些怪异的骷髅在火焰中直直的盯着我。当注意到这一点时,我惊诧的睁大双眼,手一抖差一点就落到了地上,幸好父亲在一旁的提醒了我一下,这才算没有落到地上去。
紧接着父亲竟是对我说道:“把它给我。”
那话语中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我就将手中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珠子递到了父亲的手中。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竟是我和父亲他的最后一次了,因为在将珠子递到他手中的瞬间,他的整条手臂都是燃烧了起来,在接下来更是蔓延到了他的整个身体上,整个身体在月光之下都是燃烧了起来。
我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整个人都是慌了,不知道怎么是好。可是父亲的脸上竟是写满了淡然和无所谓,只是一个眨眼间身体便被这熊熊的火焰所包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脱下衣服想要将他身上的那些火焰全都扑灭掉,可是我发现即使我扑上去用手去扑打也是没有丝毫的用处,此刻他的身体在火焰的烧灼下,竟是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爸爸,你……你,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我对着燃烧起的熊熊火焰大声说道。
而在火焰中的父亲则是对我用手比划着什么,而我却是似乎不是很明白。他似乎是明白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竟是直直的走到我的面前,拿起我拿着刀片的手,而后对着他的脖子上比划着。似乎在说:“孩子,用你手中的刀片杀了我。”
在意识到父亲的这个意思的那一瞬间我懵了,彻底的懵了,他要让我杀了他?这,这……这不可能,我绝不会这么做。爷爷从小的教诲便是百义孝为先,我怎么能做这样的大不义的事情?传出去我如何去见家族的那些长辈,如何面对失踪的爷爷?不,我绝不能这么做。
而此时父亲却是似乎还不待我说话,就拿起我的手直接就向他的胸膛刺了过去。而就在这一刺之下,他整个人似乎都是安静了。身上的火焰也是在此刻变得暗淡了,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就这样一阵青烟弥漫而起,他就化为了这片空间的一份。
“爸爸,不,你别走……”我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呼喊,乞求奇迹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