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神情从未有过的肃穆,不由得好笑道:“又不是生死离别,我俩又不是约定同生共死的情人,咱们两个死人在这里拉拉扯扯丢不丢人。”
牛头松开我的手,忧伤的叹气道:“相处了这么久,如今要分开,你竟然一点都不伤心。我真是错看你了。”
我看牛头伤春悲秋愁眉苦脸的样子,担心他干活的速度会慢下来,只得安慰他:“有句话,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别说了,我还要把今天的魂魄全收光,新官上任三把火,若是今日里任务没完成,那阎王莫不是又要拿我开刀了。对了,话说,你刚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我:“最后一句?”
我点点头:“就你说,什么俸禄什么的。”
他恍然大悟:“哦,阎王说,以后咱俩的俸禄要减半……你,你别晕,冷静,冷静点……。唉,马耳,我太伤心了,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半个月的俸禄!”
在我放下职务,急匆匆回到冥府同阎王在大殿理论,并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这所谓体贴下属的制度时,坐在高位后的阎王一只手扶着下巴,好似看一个笑话般好整以暇无动于衷。
新来的阎王不似上一任的阎王,上一届的阎王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有着花白的胡子和慈眉善目的脸。作为日夜劳作的鬼差,新来的阎王我并未了解几分,不过偶尔在大殿混在鬼差里见过两面,只觉得是长得比那妩媚倾城的梦魇还要邪魅,一张冷脸,一双冷眼,看任何人的时候都嗖嗖飚着凉气。等我在心底发毛的冷寒中坚持一口气说完了我的长篇大论,阎王终于有了反应。他俯视着我,面色嘲讽:“马上就是人间三更,那你今天的任务可做完了?”
在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种他可能的回答以及如何霸气机智的回答。比如他会诚恳的说:“这是为你们鬼差的生活着想,这样不分昼夜劳碌实在是让本王于心不忍。”
然后我会机智的说道:“阎王大人哪里哪里,能为冥界与人间的和平尽一份力,小的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区区昼夜劳作何足挂齿。”
阎王被我勤劳的精神感动的无以复加,然后泪眼汪汪的牵着我的手:“小马耳实在是为冥界的安危付出了太多,这样吧,给你加半个月的俸禄如何?”
再或者,阎王会面目可狰的说:“老子就是冥府的王,老子叫你们分班制就得分班制!”
我会跪在殿下,刚正不阿义正言辞声色俱厉:“难道冥界就没有王法吗!阎王如此为所欲为更改鬼差的职务,逼迫我们整日里辛苦劳作的鬼差,就不怕天界会降罪于您吗?!再退一万步,即使天界无视于大人,那万千鬼差的怨言,阎王又岂能不听?”
阎王搔搔头,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更改职务一事,就暂缓缓吧。”
想好了千万种对话,可是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我刚雄赳赳打起的底气一下散的没影,吞吞吐吐的答道:“大概,做完了吧。”
他冷笑了一声,学着我的话调高了音调:“大概?马耳,你怕是连这个月的俸禄都不想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