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马耳。
冥府两大鬼差,牛头,马面。牛头本来是我的好搭档,我俩总是一起去凡间牵引阳寿已尽的魂魄。只是后来新上任的阎王实在是太会打算盘,他说,马面白日做差,牛头晚上执勤,这样地府两大鬼差就不用不分日夜去劳作。
这话乍一听起来是为我们着想,但要命的是,我俩作为没有实体的鬼差,根本不需要休息,任务与以前同等繁重,工钱却全都比以前少了一半,这叫缺钱的我俩情何以堪。
新阎王刚下了这令的时候,牛头愤愤不平的找到我时,我正在对比着阴阳簿上一个女子的阳寿是否已尽。周围一群看不见我的凡人围在那气息奄奄的女子身边哭天抢地,吵得我耳朵生疼。当我还在聚精会神的翻看着那女子的阳寿时,牛头从那凡人身体里直直穿过来,一把抢过我的书:“哎呀,马耳不得了了,出大事啦!”
同是地府的两大名将,牛头永远都在大惊小怪。我本就被周围爹死酿改嫁的哭号声震的头脑发昏,他又絮絮叨叨把阎王的旨意说了半天,我不由得一把把那书摔倒地上,向他怒道:“不就是分班制吗!你慌什么!”
他委委屈屈的看着我,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可是以后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去……。”
那床上躺着的女子终于断了最后一丝生气,魂魄从躯体里分离出来,缥缈的飘在半空中,哀愁的看着那床边哭喊的亲人,转眼又看向我们:“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还没确定那女子是否真的命绝于此,可她灵魂已然出窍,看来十有八九是阳寿已尽。对待魂魄要态度良善,否则会给他们对地府的印象留下阴影。我一脸和气的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封面上沾上的灰尘,极尽温和的点头:“是的,我们是来牵引你的魂魄去往来生的。”
她忧郁的看了看那些悲痛欲绝的亲人们,突然问我道:“人死了之后,都会下到地府里吗?那,如果我想见一个已经故去的人,我能在地府找到他吗?”
按照以往那些牵引魂魄的经历,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英年早逝,所有的魂魄都是百般不情愿,要么哭着喊着质问我们阎王为什么没让他再活五百年,要么用自己已经虚无缥缈的魂魄趴在那些哭泣的亲人面前大喊对不起自己的亲爹妈七姑八姨。这样豆蔻年纪便淡然放弃人间留恋的人,还真是难得一见。
牛头微微吃惊,可能是觉得这么通情达理没有哭爹喊娘的女子很少见:“要是那个人还没转世的话,你应该是找的到他的。若要是他转世了,那你定是找不到他了。”
牛头单纯,不懂敷衍。若是我,我一定会说,你先随我到了地府,喝了孟婆汤我就告诉你。
所幸那女子没有很失望,脸上浮现略略的难过,从容的让我在她手腕处系上了引魂索。
那女子眉眼温婉,一看生前便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对于这些凡人的生前,我是没什么兴趣的。看着那女子的魂魄顺着引魂索下了冥府后,我准备去往下一个魂魄处,牛头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马耳,阎王要我们分开,难道你一点也不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