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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是云南箫送来的吗?”我突然就情绪激动,吓了芊梨一跳,忙点点头:“对!”

我懊恼的站在原地直跺脚,原来他是为我送绣花样的,我却那么伤他,我赶忙追了出去。

“小姐,等等,披件衣服吧。”芊梨的声音在我身后飘飘淼淼,很不真切。

暮色四合。

在不经意间,黑暗就袭来了,暗的我毫无防备。有水汽夹杂在暗潮里,缓缓的在我身旁漂浮,轻盈地落在我的衣服上,落在我的头发上。

有点儿冷。

我缩了缩身子,继续往云南箫的弄竹堂跑去。因为天黑,本来离茗佩居不远的弄竹堂,我跑了半个时辰。

站在弄竹堂门前那一片翠竹林前,望着弄竹堂里点点烛光,想着云南坐在桌前为我画绣花样,我的心中一阵绞痛,云嫣篱,你可真是狠心。

站着我终究没敢进去。不知怎么面对云南箫,被我伤害的,云南箫。

在我转身想走的那一刻,弄竹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我隐进竹林里站着细听。

“那如锦就先走了,云公子不必送了。”我听见齐如锦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身体狠狠的一颤,如五雷轰顶,险些没有栽倒过去。

“如锦慢走。”云南箫似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波澜不惊。

脚步挪动,没走几步,云南箫的声音再次响起:“如锦,今天谢谢你。”脚步声停止,齐如锦微微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南箫,其实……我……”我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紧握的手心里是一层冷汗。

“齐小姐,天已经黑了,路上注意。”云南箫淡淡的说。

长长的沉默。

“好……”齐如锦声音里带着奇怪的情绪,轻声说完,脚步声又响起来,那应该是一双精致的绣鞋吧,踩在草上发出稀稀苏苏的声音,好像无数小蚂蚁爬在我的心头。

我站在竹林间,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来,将我包围,我使劲的搂了搂自己,吸吸鼻子,转身向茗佩居走去。

“篱儿?”云南箫的声音在我身后的不远处响起。我定了定神,眼睛酸涩。

“篱儿你怎么在这?”云南箫绕到我的面前,语气里是兴奋。

“其实,我不应该在这的。”我低着头,语气里是难有的失落,不应该在这,看见齐如锦吧。

“篱儿,你要听我解释吗?”云南箫问。

“不必……”我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

“那么你会生气吗?”云南箫小心翼翼的问。

“我应该生气吗?”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醋意,不愿再深想,也不想再站在云南箫面前,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篱儿。”云南箫抓住我的胳膊,注视着我,“我以为,和你,我不做任何解释你都会懂。”

我都会懂?为什么?凭什么?

“哼……让你失望了,我不懂,我一直都不懂。”我甩开他的手,跑开了。

路好远,冷气不断的向我扑来,我浑身发冷,冻得直打哆嗦。

远远地,我就看见茗佩居的灯亮着,屋前站着一个人。

高大挺拔的背影,是我陌生的一个人。我走近,看清了他。

秦黎轩。

他两手背后,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篱儿,等我。”云南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站在茗佩居门口的秦黎轩身子猛地一颤,回过头来愣愣地望着我。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云南箫也看见了黑暗里的这个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感觉到他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的茗佩居里放了两盆冰块儿,却还是热的我受不住。

这日中午,我在嘴里含了一块冰,正在费劲的研读古文。额娘从屋外走来。肚子越发的圆润了。

“篱儿在干什么呢?”额娘走进屋里笑着问我。

“便也是闲着没事儿做,看看书罢了,额娘怎么有空来?”我起身为额娘拉出椅子,扶她坐下。

“旌儿的生日就要来了,你可准备了什么礼物吗?”额娘喝了一口芊梨端上来的茶水。

“为什么要给她准备礼物?我过生日的时候她可从来没给我准备呢!”我有些负气的撅着嘴。

“篱儿怎么这般小孩子气了?旌儿以后是将进宫之人,便于你争不得什么,让她几日又何妨?”额娘摸了摸我的头,宠溺的说。

“女儿怎会不知?只是逗额娘罢了。”我轻轻吹着吹热茶,又将它递到额娘手中,“依额娘看女儿做个什么好?”

“依我看便是绣个屏风吧。大气且体面。篱儿应该会双面绣吧。”额娘问。

“嗯。”我低头思忖着。

“你可千万要上心呢,各府的小姐也都在私底下认真的准备呢!都指望着日后旌儿为妃提点自己。”额娘站起身来对我说道。

“女儿知道了。”我顺从的点了点头。

“便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就走了。”额娘挺着肚子,由婆子扶着,缓步离开了茗佩居。

“篱儿姐姐。”林落羽站在我身后轻轻的喊我。见我回头,又轻轻的说道:“上次在荷花池边,如陌公子的一曲好笛让妹妹好生佩服,过几日便是旌儿姐姐的生日,妹妹也想为旌儿姐姐吹一首助兴呢!”

“便是让我领了你去找二哥学习吹笛子吗?”我问她。

“嗯……”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爽快地答应了,由芊梨撑伞走在前面。

云如陌住在棠尾馆,这个季节,棠尾馆四周开满了海棠花。红的好像天边的彩霞。

“两位小姐好。”云如陌的随从阿顺立在门前恭敬的请安。

“阿顺,你家主子呢?”我问。

“这……这个……”阿顺的脸色很窘迫,他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他。我凑到他面前。

“三小姐,我们公子他,在柳簇园了,正教齐家大小姐作画呢!”阿顺声音不大,可是林落羽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眼里一下失去了光彩。

“便是这样,篱儿姐姐那我们就走吧。”林落羽声音低沉失落,转身往回走去。

屋前,齐如凌微笑着将一叠绣花样交到我的手里。

“谢谢齐公子。”我满眼笑意地接过来。

“我就和你说过我的画工肯定会让你满意的,快看看。”他催促着,那样子好像急切的想得到我的表扬。

“嗯,画得真的很不错!”我赞叹的点点头。

“那就好。”他笑容灿烂。我望着他清秀的面庞,心里好似有小鹿一般在乱撞。

“篱儿还有一件事想拜托齐公子。”我笑着对他说。

他点点头:“篱儿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篱儿能不能不要叫我齐公子,这样显得很是生疏。”

“那就叫你如凌公子吧。”我呵呵一笑。齐如凌无奈的摇了摇头。

“妹妹想让哥哥帮忙画一幅双面绣的山水图。”我简洁明了的说了出来,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与齐如凌在一起相处时,似乎我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满足我,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感动呢?

“好!”齐如凌满面都是笑容,干净俊朗的面孔在温暖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他样子好笑的夸张的连连点头,爽快的答应了,继而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小姐,小姐醒醒不好了!”

我的酣睡被人打断。芊梨站在我的床边拼命地摇着我。

我睡眼朦胧地望着她,有点不耐烦。

“怎么了?”我不情愿地钻出被窝,看着芊梨,她一改平日里的冷静,脸色铁青。

“小姐,采荷和采怜拿走了你那个绣了小姐公子的帕子,交给了老爷和大夫人。”声音不大,却如炸雷,我只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顿时眼泪成河。在这六月的早晨,我浑身冷汗,湿了睡衣。

“怎么办?芊梨怎么办?”我语气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死抓住芊梨的肩膀,睁着泪水模糊的双眼,朦胧的看着芊梨。

“冷静!小姐,你要冷静,越是这样,越容易叫老爷夫人怀疑。”芊梨用勿容质疑的眼光看着我。

“那个帕子是你赏赐给我们大家的,上面绣的什么你也不知道。”芊梨轻轻的说,平静的好像在说事实,只是我看见她的嘴唇发白,腿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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